目光尾随二人的背影远去,这才收回来,投向城墙上的“裴”字大旗。
默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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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一路沉默。
回到住处,也没有松开冯蕴的手,拉着她便往内室走,身姿凌厉,目泛寒光。
大满和小满对视一眼,端着茶水小心翼翼地进去,刚撩帘子,裴獗猛然侧目。
“出去。”
小满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大满手指一抖,茶汤洒出来了。
天下人都知道裴獗暴戾,杀人成性,可她们入营那么久,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裴獗发火是什么样子。他只是少言寡语,没有表情,不像此刻,宛若煞神降临,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气。
小满看着被大将军的身高和体魄衬得娇小无依的冯蕴,差点哭出声来。
“女郎,这是,这是怎么了?”
“下去吧。”冯蕴微微一笑。
大满和小满迟疑一下,“喏。”
帘子放下去有些急,有细微的风荡过来,扫过冯蕴脸上的绒毛,痒痒的,鸡皮疙瘩便冒了出来。
她不像大满和小满那么害怕裴獗,但手腕上传来的力量,还是有点心悸。
“将军?”她静静盯着裴獗,呼吸放松。
裴獗没有说话,拉着冯蕴的手来替自己解身上的盔甲,双眼盯着她,像盯着即将入腹的猎物。
冯蕴不擅长这个,垂着眼弄了片刻才帮他卸下来放在一侧,又转身去拿桌案的水壶,刚弯下腰……
裴獗从后面抱了过来。
“将军?”冯蕴落入怀里没有挣扎,回头看他:“不渴吗?”
粗硕的喉结微微一动。
他说:“渴。”
木榻在屏风后面,置有低足的矮桌,冯蕴猝不及防被他一带,身子下落时碰到他的佩剑,痛得无声地骂他一句,见他冷眼看来,又唇角上扬,温声笑开。
“将军生气,是因我没有束胸去城墙,心生不满?还是因我阵前言语,说得不对?”
裴獗低头,骨线清晰的下颌绷得极紧,很像方才城头的那把弓,优美精致,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却随时会取人性命。
“你是萧呈的妻,还是我裴獗的?”
四目相对,冯蕴轻轻抿唇。
“敢问将军,此刻你眼前的女郎,是将军的僚属,还是姬妾?”
裴獗看着她眉间的笑。
“这不是中军帐。”
“这样说我就明白了。私事。”
她想了想,面不改色地道:
“我不是萧呈的妻子。当然,也不是将军的。”
不轻不重的语气,是陈述,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畏惧。这是冯蕴在他面前的尺度,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微妙的距离。
“很好。”裴獗的视线落在她雪白的脸颊上,“那为何要在城楼上,当众自认,是萧呈之妻?”
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将军,不怒而威。
换上辈子的冯蕴,大概会匍匐认错,求他宽恕。
但她知道那样没用。
世间男女如阴阳两极,求一个平衡才能和美。惧怕和喜欢一样,一旦多了,就要吃一辈子的亏。
冯蕴突然一叹,“妾这么做,不是为了激怒萧三,帮将军出气吗?”
裴獗问:“那姬所说,可是事实?”
冯蕴扬眉,差点笑出声来。
“将军可知,王朗和诸葛亮阵前骂战时,指其抱大器自比管仲乐毅,逆天理,背人情,一番说辞慷慨激昂,可谓有理有据,为何会被诸葛亮生生骂死?”
裴獗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