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脱掉喜服,换上了铠甲,铁盔下俊朗的面容冰冷肃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让人生畏。
“将军……”
冯蕴喊住她,想说点什么。
可最后她只是微微一笑。
“等你凯旋。”
裴獗眼里好似有流光滑动,但只有一瞬便无踪迹,他朝冯蕴点了点头,跨上战马,驾的一声便策马离去。
一群侍卫紧跟其后,转瞬消失在长街上。
冯蕴提着裙摆追了几步,停下来。
身着嫁衣的新娘子,站在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中间,望着远去的人,画面定格般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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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的攻城战是黄昏前发起的。
冬日里昼短夜长,号角从山那边传入苍穹,没过多久,暮色便低低地压了下来。
山呼海啸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这次攻城的人数,比上次更多,密密麻麻的齐军黑压压地一片,声势浩大。这是萧呈第一次指挥如此多人的大军团作战,摆出了势在必行的攻势。
他要一举拿下并州,拿下裴獗。
胜负在此一搏。
大型攻城战车通过填埋的壕沟,一辆辆往南门方向推过来,裂石和碎木从天而降,激烈地拍向并州城墙,带火的箭支照亮萧索的天空,一支支飞向城墙,不知哪里被点燃,顷刻便浓烟滚滚……
行营别馆里,十分安静。
死亡一般的安静。
“咀!”并州城上方,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
只见一个不明物快速地升到半空,炸开,绚丽得如同焰火一般。
小满站在院子里,指着它大声问:“女郎快看,那是什么?”
冯蕴抬头,“响箭。”
小满问:“响箭是做什么用的?”
冯蕴心下微恻:“传递信号。”
她不知道裴獗是在给谁传递信号。
离并州最近的晋军驻军在信州,这样远的距离,信州的将领不可能看到讯号。就算看到,也赶不过来。
更何况,红叶谷还驻守着北雍军的两支叛军……
这個死局,裴獗要如何解?
“女郎!我好害怕……”
上次安渡被围,她们都经历过,但那次并没有真刀真枪的拼杀,这次不一样了,那些震天的喊杀和剧烈的碰撞,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
小满的脸色很是紧张。
“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冯蕴看着昏暗的天空,“关上门,睡觉。”
小满呃一声,回头看她,嘴巴久久合不拢。
“女郎,你在跟小满说笑对不对?”
冯蕴问:“不睡觉你要如何?上战场吗?”
小满立马闭上了嘴巴。
冯蕴道:“先收拾好东西,接着养精蓄锐。万一将军打输了,我们就要逃命了。”
小满和大满对视一眼,忽然觉得女郎说得很有道理。
吃饱肚子,睡好觉,就算大难临头,也会比别人多一些生存的机会……
冯蕴躺在熏着笑荷香的榻上。
新换的大红喜被,很是陌生的感觉。
她睡不着。
脑子里,是齐军蚂蚁似的密密麻麻越过护城河往城墙上爬的画面,是裴獗被人一箭穿胸的样子……
她身上寒意阵阵。
炭火的温度,挡不住冰冷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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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曲关。
夜幕降临,山风拂出一片肃杀。
萧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