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的野心,终于长出来了。
他想更大的权势,就势必动摇到李氏父女的根基。
怎么可能会没有矛盾呢?
没有矛盾,她也会制造矛盾的。
裴獗和李桑若,这辈子也好不上了。
李桑若要怪,就怪她那个贪得无厌的爹吧。当了国父,做了丞相,外孙坐上了龙椅,女儿临朝称制,手握重权仍然不知足,还要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那就该付出代价。
冯蕴很期待大兄不用再憋屈说出“大晋朝廷”的那一天,也期待看到李桑若彻底失去裴獗而痛哭流涕的样子。
冯蕴心情微妙,从大兄的酒窖里拎了两坛子酒,让小满送一坛去给濮阳九,感谢人家的恩情,另一坛子放起来,准备等裴獗来时,犒劳一下他。
顺便找个借口,留下来等和议。
不料裴獗来得很快。
当天黄昏,还没有入夜就到了春酲馆。
他就像回自己家似的,脱下氅子走进来,见冯蕴坐在炭炉边上,用夹子烤小鱼干,自然而然地坐下来倒茶喝。
冯蕴朝他行了个礼。
“我准备明日回安渡。”
裴獗嗯声,目光扫过来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她烤好的小鱼干,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冯蕴看他一眼,眼睛都冷了。
就这么盼着她走呢?
二人默默不说话。
在第二条小鱼干下肚后,裴獗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他挽了挽袖子,没什么表情的道:“那日奇景坡惊马的人,查清楚了。”
冯蕴来了兴趣,“何人指使?”
裴獗森然道:“橙鹤军的人。”
这个答案不意外,却不让冯蕴很满意。
“说来也奇,邓光都死了,还有人为他效忠。将军还活着呢,都有人敢背叛。将军是不是该审视一下自己?”
她其实是想说,惊马的人,效忠的根本不是邓光,而是另有其人。
说完见裴獗沉下了脸,这才反应过来。
被人背叛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么说裴獗不是很友好。于是,她将那坛早就备好的美酒拎来,在炉子上温着,笑盈盈地道:
“玩笑之言,将军莫要当真。”
裴獗平静地点了点头。
好似没有往心里去,但也不接她的潜台词。
冯蕴说得没错,独自坐着斟了杯酒,却被裴獗接了过去。
“朝廷要和齐国和议,你怎么看?”
冯蕴没有想到他会来问自己。
这种大事,他不是不喜欢她插手的吗?
冯蕴想了想,“打一打,和一和,家常便饭,不甚稀罕。这次的南北之战,持续一年多,晋军占尽上风,到了谈判桌上,也必定是优势一方……”
裴獗眼皮微抬,“蕴娘赞同和谈?”
冯蕴笑道:“看诚意。”
又擦干净手,慢条斯理地烤着小鱼干,说道:“要是齐军能把安渡万宁五镇和信州割让晋国,并年年岁贡,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肯,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耗下去,萧呈也占不到便宜。”
裴獗:“萧呈要是不肯同意呢?”
上次燕不息来并州议和,说得很清楚,萧呈的条件里,一定是要冯蕴回去的。
这才是和议最大的障碍。
冯蕴一笑,“将军不要忘了,我们手上还有萧榕。”
裴獗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冯蕴道:“休养生息,是民之所求,一味的打下去,劳民伤财,也不是个办法。此时休战,只要齐国出得起价,谈也是好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朝廷肯定倾向于和,先锁定战果,将安渡五镇和信州,名正言顺地收入囊中。”
裴獗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