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驾到,速开城门。”
大将军?
守卫睁大眼睛,从城墙看夜色下的轻骑,吓了一跳。
他屁滚尿流地吩咐人打开城门,又赶紧派人去通知虎贲军领将施奎。
“快,大将军突至平阳,让施将军速来迎接。”
裴獗的脾气不说晋军上下全都知情,但施奎是很清楚的。三年前他在营里喝了大酒,跟几个部众赌骰子时大打出手,伤了一人,事后让裴獗得知,打了一顿板子,差点把脑袋丢了。
施奎正裹在被窝里做美梦呢,冷不丁被拍门声惊醒,听到裴獗来了,一骨碌爬起来,后颈子都凉飕飕的。
裴獗在正堂里等他。
大晚上的,他眉眼清朗,坐得端直,风尘仆仆的磨砺让他面目更显英武,一双黑不见底的眼,好似天生带着刀剑,施奎看到他便有点紧张。
“大将军亲临平阳,末将来迟,还望恕罪啊。”
他上前抱拳,行礼一揖,心脏却活泛得差点要跳出来。
大将来得这么早,显然不是接驾,更不会是来找他喝酒。
麻烦大了。
施奎心里门精,可裴獗不开口,就那样盯着他。
“大将军,请用茶。”
施奎亲自捧了茶水上前,躬着腰,态度很是恭敬。
裴獗一动不动,眼睛落在他身上,平静地看着他渐渐尴尬,表情慌乱。
“大将军,你就饶了末将吧。”
施奎苦丧着脸,不装傻了。
“大将军兵陷并州,末将却因粮草不足,耽误了好些时日,等末将兵至安渡,并州之围已解……末将不得不领兵回防,末将不是没来,是去得迟了呀。”
他说罢又深深一揖,恳切得就差当场痛哭了。
裴獗看着他,“施奎,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施奎抬头,讶然地道:“大将军是为接太后殿下来的?不对呀,太后殿下尚未从中京启程,到平阳尚须时日……”
裴獗耐心耗尽。
冷冷看着他,面无表情将原本要让覃大金带来的公函拍在桌子上。
“施将军过目。”
施奎躬着身子上前,展开一看,嘴里嘶了声,抬头便露出为难的样子。
“不瞒大将军,营里是派发了一批冬衣,可今冬来得早,天气寒冷,士兵们早就穿在身上了,我总不能……总不能让他们把冬衣从身上拔下来吧?北雍军是将军的兵,虎贲军也是将军的兵,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将军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放肆!”裴獗会突然变脸,让施奎有些意外,刀架脖子上了才反应过来,这次裴大将军就不是想要善了才来的。
“大将军大将军,有话好好说。”施奎抬起两手,看着裴獗冰冷得不见情绪的脸,尴尬地道:
“你我食朝廷俸禄,同为陛下效忠,有什么话说开便是,这动刀动枪的……不好……”
他说着便拿手指去拂裴獗的刀。
“别动!”裴獗压低两寸,声音低沉,神色冷漠却又平静。
“施奎不听号令,延误战机,失职至赤甲军朱呈阵亡……”
他顿了顿,双眸冷冷地道:
“刀下立斩……”
施奎吓得一哆嗦,眼睛都瞪大了,“你敢。”
“我敢。”裴獗目光冷厉:“你死了,便有冤屈,也无处可诉了。”
施奎心尖紧缩,整个人像被包裹在一层寒冰里,这才真切地感觉到了恐惧……
裴獗是他的顶头上司,要真以这个罪名当场处决了他,那他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替罪羊,北雍军兵陷并州延误战机至救援不力的罪名,全由他一人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