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设雅致的屋子里,熏着名贵的香。
冯莹躺在床上没有动,一头长发垂在枕上,像个死人似的。
仆女小心翼翼用冰帕子替她敷脸。
帕子落在脸上,痛得像小刀割肉一样。
陈夫人在旁侧看着都忍不住发颤,她却一动不动。
“乖,痛就告诉阿母……”陈夫人心疼得什么似的,握住她冰冷的手,不停地搓揉。
“阿母,女儿无碍。”冯莹抬了抬眼,“比起今日的羞辱,这点痛算什么呢?”
“你还知道那是羞辱啊?”陈夫人很是埋怨,想戳一下她的额头,看她伤成这样,又忍了下来,嗔道:
“那小贱人就没安好心,亏你常在阿父面前替她说好话……”
冯莹沉默片刻,湿了眼眶。
“她到底是我的长姊,我眼睁睁看着她坠入火坑,没有拉她一把,还嫁了她心爱的男人,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你傻啊。”陈夫人瞪她。
在议馆小街上丢尽了脸,她都恨不得拿刀子把冯蕴碎尸万段了,哪里听得女儿维护的言论?
“就她那一身骚狐狸味儿,不送去敌营,也早晚是个祸害,就跟她短命的娘一样,非得污了冯家的门楣不可。你以为我和你阿父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几个……”
冯莹面色绷紧,越发不高兴了。
“阿母快别说了,要陛下知情,还不知怎么想……”
陈夫人听到萧呈更来气了。
“你让那小贱人伤成这样,还顾及他?我看他待你,就没有半点夫妻情分……”
“阿母!”
冯莹最听不得这种话。
“陛下待我极好,从未亏待,我们夫妻和和睦睦,怎生就没有情分了?”
看她不悦,陈夫人住了嘴,“你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一会骂一会气,陈夫人满肚子埋怨。
冯莹不吭声,默默地忍着泪,楚楚可怜。
冯夫人看着女儿红到浮肿的脸颊,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从仆女手上接过帕子,示意她下去,等门合上,这才道:
“那天你阿父去议馆,无意探得个消息……”
冯莹说话脸疼,不敢做出太大的表情,生硬地问:“什么?”
陈夫人坐近一些,用气音小声道:
“你道那贱蹄子是如何讨好裴獗,哄得裴獗娶她为妻,又哄得萧三神魂颠倒的?”
听到她说萧三为冯蕴神魂颠倒,冯莹不喜地皱眉,不耐烦了。
“阿母,陛下有苦衷,你不要总说这事……”
“什么苦衷,还不是好色?”陈夫人看看女儿面色,暗暗叹息一声。
“阿母也不是说你不如她好看,是这小狐狸精有勾引男人的手段。你看看她那副风流媚态,不得把男人魂儿带走?”
又俯下头,低低道:
“你可知,她有一种药膏,用了便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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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屿行宫的宴请,裴獗是要去的。
他在营里换好了衣裳,整理好仪容,带着钱三牛和几个侍卫,骑马去春酲院。
大臣们都没有带家眷出行,他自然也不能带冯蕴前往。
私心里,他也不愿意冯蕴跟随,不想把她卷入那个漩涡。
但他得亲口说一声。
大满看到他来,唤声将军,便低下头去,退至一侧。
小满竟比她热情一些。
“将军来了?女郎,大将军来了。”
裴獗嗯声,迈开长腿进去。
绣帘高卷,轻寒微透。
冯蕴正对着铜镜,在眼角点妆。
她平常打扮都很素净,这会却是好生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