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尧知道皇帝是有主意的,并非延平帝萧珏那种无脑之人,甚至比死去的怀仁太子萧灼更有帝王相。
冯家百年公卿世家,几经沉浮,跟着萧氏立国,个中根源了如指掌。
“陛下何计?”
萧呈道:“和议在一個和字。我方议书,晋不同意。晋方议书,我方不肯。那争来争去,必是谁也说不服谁,和议陷入僵局,难不成再要大动干戈?”
他轻轻一笑,“晋方不想打,那就得和。届时我提议,双方以三道试题作赌。谁胜,信州便归谁,端看晋方允是不允……”
冯敬尧道:“题由何人出?”
萧呈道:“晋一题,齐一题,云川出一题。”
听上去极是公平,冯敬尧却觉得儿戏了。
“陛下可有把握说服晋方认可?”
萧呈反问:“尚书令可有把握,让晋方让步,还我信州?”
这话难住冯敬尧了。
信州眼下是晋国的实占区,要让人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比登天还难。
所以,萧呈的办法成与不成其实都是绝境里寻求的一线生机。晋国同意,当然好,不同意,其实也没有更大的损失。
冯敬尧道:“计是可成。但如何说服晋方同意,是个问题。”
冯敬廷在一旁坐了许久冷板凳,身为皇帝的岳父,他觉得自己可以表个态,“依臣愚见,我方可从两者入手。”
萧呈问:“府君说说看。”
冯敬廷道:“其一,由臣去找臣的不孝女,或可从裴獗入手。其二,晋太后骄横好胜。找到机会,激她一激,只问她晋廷敢不敢赌……”
萧呈笑了下。
冯敬尧却垮下脸来。
对这个不争气的幼弟,他素来是看不上的,语气也严厉。
“十二娘都不肯认你,还帮你说动裴獗?异想天开。”
冯敬廷耳根发红,“长兄,那天阿蕴表态了,我们父女也已经冰释前嫌……”
冯敬尧哼声,不想跟他多说。
但望向萧呈时,却流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
“陛下。”他拱手,“臣以为,从晋太后入手,倒不失为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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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若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走出更衣室。
议馆是个“回”字形构造,木质长廊笔直一条,可以一眼望到对面。
她看到萧呈站在长廊另一头,面如冠玉,眸似点漆,那世家贵子的风华,实在令人眼热。
李宗训对外说,自己出自陇西李氏。
其实从他祖爷爷起,都只是陇西李的旁支,以前在族内本家是说不上话的,到了李宗训父亲那一代,才因为改朝换代立下大功,鹞子翻身,改头换脸。
但一个世家的底蕴是子孙数代培养出来的,李桑若出自世家,却又向往更为显赫的世家,例如南齐的袁谢王萧。
有这层心思,她看萧呈就尊贵无比。
再想到萧呈跟冯十二娘的关系,更是动了些心思。
她唇角带笑,迎了上去。
“齐君。”
珠光宝气,高髻环佩,这个临朝太后可谓富丽堂皇,相比她隆重的仪态,萧呈看上去更显清贵俊雅。
“太后。”
二人在长廊上互相行礼,谁也没有回避。
不远处有侍卫看到,都远远站着,不敢过来。
李桑若觉得这是大好时期,笑一下,侧身走到长廊的栏杆前,望着只有案椅和桌具的园子。
“议馆准备仓促,少了些花朵。要是这园子里种满花,今日我和齐君在此,心境定是不同。”
萧呈负手而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这个时季,花都谢了。”
李桑若笑了一声,“这其实难不倒你我。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