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训重重哼声,“台主言之凿凿,是想为你的小舅子开脱吗?”
敖政侧目直视着他,“李丞相,下官在朝堂上,从未有过一句妄言。雍怀王虽是我的小舅子,可他和下官素来不对付,朝中何人不知?丞相是想给下官也定一个乱党之罪吗?”
说罢,他转身,朝在场的臣工躬身行了一礼,又转身面对李桑若道:
“臣以为,雍怀王有功于社稷,得胜还朝便被抹杀功绩,沦为乱匪,恐会伤了天下将士之心。再有——”
他顿了顿,又道:“陛下方薨,北戎来犯,在这个节骨眼上,为新君之位除去一个可领兵上阵的大将军,无异于自断手臂。”
李宗训冷笑,“听台主之意,有功之臣,便可不遵先帝遗旨,谋朝篡位了?”
敖政收住笑容,朝他投了一个鄙夷的目光。
“丞相一家之词,未敢尽信。造反大罪,总得给出足够的理由吧?”
臣众里有人点头。
李宗训沉下脸,鼻腔里发出“嗯”地一声。
“裴獗是南齐谢家军余孽,挟持皇子,图谋造反,这个理由足够吗?”(本章完)
第323章 裴獗造反
夜里大雪纷扬,侍卫打着油纸伞,推着裴冲往后院走。
轮椅在雪地上留下两行痕迹,靴子踩出来的咯吱声,寒了雪夜。
这个冬天格外冷。
侍卫们已将酒菜摆在后院凉亭的石桌上。
为了御寒,还另备了两个炭炉子。
待他们要为亭子挂上风帘,却被裴冲抬手制止。
“都下去吧。”
侍卫应诺,默默下去了。
裴冲独坐在风雪的凉亭中,看到结冰的湖面,久久才苦笑一声。
“阿若,你陪我喝一杯。”
他在杯子里满上酒,一杯放在对面,一杯握在掌心,微笑着仰头饮尽。
平常裴冲是不饮酒的,无论遇上什么事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今夜,他似乎愁绪满脸。
“你撒手自去,倒是清静了。留下我一个,拖儿又带女,苟活了这些年。罢了,也足够了,没什么可遗憾的……”
说罢他又倒满一杯,双眼红透。
人到一定岁数,很多事情就都想开了。
要是可以用一生功名利禄换回爱妻,哪怕再陪他一年,一月,甚至一日,他也甘愿。
没有了可以并肩的人,可以共享功名利禄的那个人,即使满眼繁华,也只是灰败。
他一个人已经过了许多年的灰败岁月,也不怕等不到春暖花开了。
“昨夜我是从噩梦里惊醒的。阿若啊,多少年没有梦见你了。入得我梦,你竟然是来吓我的……”
裴冲的声音带点笑,风平浪静。
“差不多是时候了,你也该来接我了?”
他双目垂下,摇了摇头,再次斟酒。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以后就陪陪你,你想种菜便种菜,你想种花便种花,什么都不想,我便陪你听雨喝茶……”
雨雪纷纷。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年节时燃放炮仗的味道。
大街上,时不时传来“噼叭”声,延续着新年的热闹。
裴冲侧目倾听一下,叹气,“你这个生辰,注定无法好好过了。”
凌乱的脚步声,隔着围墙传来。
裴府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敲响。
“太后诏令,裴冲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