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牵着马缰绳,在抚摸那匹踏雪的脸,钱三牛拎了一个水桶到面前,踏雪好似渴极了,低头便饮用起来。
冯蕴蹲身在看踏雪喝水,满脸微笑,眼窝里仿佛都盛出了风情……
他二人不说话。
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
可淳于焰站在台阶上观看,竟无端发现,他们所在的世界,自己无法插足。
马喝水有什么可看的?
冯十二却看得那样专注。
而裴獗也可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冯蕴看马喝水的模样……
淳于焰目光里几乎要伸出钩子来。
被忽略得彻底,他不甘寂寞,轻咳一声。
专心侍候着马喝水的两个人,齐齐看了过来。
淳于焰微抬下巴,看着裴獗,行礼道:“妄之兄。”
裴獗朝他颔首,“世子。”
他不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淳于焰却觉得,务必让裴獗知道点什么,让他心里也犯堵才能爽快。
于是勾唇浅笑,轻描淡写地道:
“承蒙冯十二挽留,在贵府用了夜食。冯十二准备的那道菜……叫什么盐煎鸡翅的,肉质鲜美,非普通珍馐美馔可比。可惜,妄之兄回来得晚了,饭菜都凉了。”
冯蕴撩一下眉。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似的。
冯蕴没有反驳,余光扫向裴獗。
然而,裴獗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嗯。”他若有似无应一声,将马缰绳交到钱三牛手上,低头牵住冯蕴的手,径直往里走,经过淳于焰身侧,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示意一下,便擦肩而过。
不徐不疾,步履沉稳,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醋意,更没有在意他半分……
这便是丈夫和奸夫的区别吧?
淳于焰瞪了冯蕴一眼,大步走了。
小满从灶房出来,拎着食盒愣了愣。
“世子,你要的鸡翅好了……这,这……是不要了吗?”
小满后面一句是自言自语。
声音未落,那个拂袖离去的云川世子又停下脚步。
“桑焦。”
桑焦应一声,讷讷地笑着走到小满的面前,弯腰接过食盒,道一声谢,朝自家主子追了过去。
回到云庄,看淳于焰没什么表情,桑焦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东西,小声询问:“世子不爱吃鸡翅膀,这……要不就赏了我等吧?”
淳于焰嘶一声,半阖着眼回头。
“我为何发现,你和殷幼近来胆子变大了?”
桑焦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世子宽宏,小人才敢如此说笑。”
“哼!”淳于焰冷冷地瞥着他,“说得很好,再说掌嘴吧。”
然后一把夺过桑焦手上的食盒,扬长而去。
-
长门。
夜灯如昼。
天早已黑透了,冯蕴和裴獗还在书房里,挑灯夜战。
木案上,摆着冯蕴就人工河渠的开凿章程,足有二十几页纸那么多,写得密密麻麻……
“我查阅典籍,眼下能想到的就这些。大王可拿去给都水台参考,看能不能给他们一些启发。”
冯蕴说得谦逊。
裴獗看她一眼,眸底幽深。
“他们尚不如你周全。”
说罢,他让纪佑把图纸呈上,摊开在冯蕴面前。
“这是都水台所绘。”
冯蕴没有想到他会把公务带回来,专程让自己过目。这样的看重,是前世今生都少有的。
她眉梢扬了扬,深深看裴獗一眼,展开图纸,仔细来看。
都水台专司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