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不用血肉之躯正面迎敌的攻城战术,就好了……”
裴獗道:“攻城战不拼战术,只拼强弱。”
北雍军一腔孤勇,而此刻的邺城里,已然被绝望笼罩……
李宗训战前便在百姓中间散布北雍军凶残无人性的谣言,说他们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于是,他刻意丑化北雍军的结果,便是邺城百姓的惶恐畏惧,无人敢出门为守城出力,却有一些胆大的宵小,趁着北雍军攻城,纠结同伙,抢夺商铺,彻底将这座濒危的城池,变成了人间地狱……
李宗训带着李桑若出宫的时候,沿途听到的便是一路的哭声,喊声,混乱的骂声……
“报——”
快马从南门而来,看到李宗训的辇驾,那传令兵跃下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在路中间。
“陛下,北雍军攻城了……”
李宗训冷声一斥。
“慌什么?邺城城墙坚固,城内粮草充足,抵挡一两月等葛培支援,不在话下。”
传令兵拱了拱手,说得结结巴巴,“禀陛下,北雍军喊话,说……说三日内必要拿下邺城,廖将军说,说,说……南城门有裴獗亲自领兵,将士们难以抵挡,请陛下……派兵支援。”
“三日?”李宗训重重哼声,“裴獗是有三头六臂不成,你们不要被他吓破了胆。”
说罢,他望一眼李桑若。
以及坐在她身侧那个脸色灰白的小皇帝元硕。
“去南城门。”
-
城外。
浓重的血腥味伴着升腾而起的烈焰,从一片血光中逼压过来——
冯蕴和裴獗骑在马上,并肩而立。
英雄美人伫立于烽火狼烟,默契地沉默着,光芒耀眼,仿佛天生就为了彼此而存在。
战事正酣,只见一骑快马突然疾返。
“报——”
裴獗沉着脸,“说。”
斥候道:“李宗训将明德太后和汝南王世子绑上城楼,要与大王对话!”
西京不承认李宗训的帝位,也不承认邺城朝廷,因此,在正式场合,他们仍然称呼李桑若为明德太后,称淳德小皇帝元硕为汝南王世子。
裴獗没有说话,默默上前两步。
冯蕴瞥一眼,跟着他上前,抬头看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城楼尚远,只看得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却看不清人的表情。
冯蕴笑了声,“李宗训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大王会顾念旧情?”
裴獗迟疑一下:“你留在原地。”
冯蕴应声,眉梢扬了扬,没有动弹。
战场凶险,她很惜命,走那么近干什么?
“大王小心。”
裴獗回头看她一眼,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跟着斥候冲了过去。
被邺城军损毁的吊桥,被北雍军重新架了起来。
踏马奔驰如飞,极是矫健。
城楼上,风声猎猎。
李桑若双手反剪着,看着城楼下打马过来的男人,眼泪就那么不可抑制地流淌下来。
“雍怀王!你不要过来!小心有诈。”她放开嗓子大喊,“李宗训毫无人性,不要过来送死。”
裴獗没有回应,一巴掌拍在马背上。
“驾!”
李桑若痛苦得面容都狰狞起来。
“不要过来。裴獗,你不要过来啊。”
“我宁愿死,我宁愿自己死……”
声音未落,便听到李宗训的冷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