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南意就是有这个直觉。
南枝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却在南意灼灼目光里败下阵来。
她叹气:“好吧,妈妈是有点不开心。”
南意很不理解:“为什么呢?”
明明直到上车前,妈妈都很兴奋、很期待。
南枝不知道该怎么跟南意描述她的惆怅。
便只能说:
“就是想家了。”
南意似懂非懂。
半小时后,大巴车抵达小镇客运站。
南枝牵着南意,挥别了热情大姐,眼见天色已晚,便先找家酒店住下。
她都已经计划好了,等天亮起来吃完早饭,就立刻坐车去乡里。
想到这里,南枝那若有若无的怅惘彻底消散,久违有了少女时期的活跃。
她兴致勃勃地说:
“一一,今晚早点睡,明天我们5点起来去吃面!妈妈以前最喜欢吃的一家店,它家的头汤面味道可好了!”
“好的,妈妈。”
南意嘴巴回答得清晰有力,事实上他的眼皮已经困到打架。
南枝见了,赶紧关灯睡觉。
等第二天凌晨5点,母子俩按时起床,去吃南枝记忆里的头汤面。
准备算来,南枝从18岁上大学起就离开了这座小镇,约莫快10年了。
中间只有爷爷葬礼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所幸她记忆里的面店还在,老板也是那个老板。
就是看着老了很多,记忆里头发乌黑、说话中气十足的中年人,已经变成慈祥和蔼的老年人。
老板见到南枝时很奇怪。
倒不是认识她,而是好奇竟会有陌生人一大早赶来吃他的头汤面。
平时来的通常都是本地人、老食客。
老板以为是他的面名气大涨,吸引来了外地游客,心里美滋滋的。
他拍着胸口保证:
“放心吧,我家面的味道绝对好!要是哪里不合口味,你说一声,我当场给你重做!”
然后南意就发现,妈妈的心情好像又变得不好了。
为什么呢?
就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面来了。
头汤面,顾名思义,就是面馆刚开门时,用清水煮的第一批面条。
因为面汤越往后,煮过的面条越多,汤水就越浑浊,面条口感也越差。
故而只有这头汤面的味道最好。
据说火候掌握极佳的师傅煮面,出锅时是九成熟,端到客人面前时,余温刚好煨到十成熟。
这家面馆的老板,就是这样一位师傅。
端着面碗,南枝先尝了口汤。
汤底用肉骨、鳝骨和鸡骨架吊成,浓香鲜美、不见浑浊。
随后再吃面,爽滑劲道,咀嚼间香气弥漫。
是记忆的味道。
南意跟着吃了一大口,被烫得只呼起,还不忘称赞:
“妈妈,面好吃!”
“嗯。”
南枝笑意舒展。
但她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人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她。
等南枝南意吃完面条离去,这人匆匆摸出手机:
“喂?老赵?你知道我刚刚看见谁了吗?你家南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