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塔书院教习沐山色清晨醒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缓步走到前堂的时候,正见那朴素少年在院子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好像要把力量都注入给这个世界似的。
“晨光出照屋梁明,
初打开门鼓一声。
犬上阶眠知地湿,
鸟临窗语报天晴”
沐山色心里微微一动,心中随着念了一句鸟临窗语报天晴。
抬头看,一只雀儿正在屋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沐山色深深吸一口气,再看一眼这碧空如洗,忽然觉得接下来都应是好消息才对。
可就在这时候,驿丞快步过来,到近前客客气气的说道:“府堂大人派人来通知,说他快要到了。”
叶无坷道了声谢,随即走到官驿门口等着。
不多时,府堂范周担的马车就在官驿外边停下,下车的时候,这位官居五品的大人物头与肩膀同时甩出来的姿势就有些帅。
看到一个年轻人在门口等着,他立刻笑呵呵的走来。
这般和善,怎么看这位府堂大人都不是来问案子的,更像是来探望老友。
“叶公子?”
范周担问了一声。
叶无坷俯身行礼道:“草民叶无坷,见过府堂大人。”
“叶公子不必客气。”
范周担伸手扶了叶无坷一把,顺势往前看了看,见大奎二奎在收拾马车,他笑了笑道:“看来叶公子是要赶路?那我就尽量快些,不多耽误你。”
他示意自己就不进去了,就在官驿门外聊几句即可。
“叶公子昨日在顺平街上一家叫尚真的古玩铺子里遇袭的事,还请如实向我说明一下。”
叶无坷随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该说的说,该漏的漏,范周担频频点头,同时让跟来的师爷,尽量记录清楚。
“叶公子可知那些歹人为何袭击你?”
“不知。”
“事情发生在我治下,我确实难辞其咎,虽然我已着人连夜查明,袭击叶公子的人都非本地人士,但案子出在本地,府衙还是有些责任的。”
范周担道:“幸好叶公子没有受伤,不然的话廷尉府过问起来”
这话说的就比较直白了,他担心的事廷尉府过问。
叶无坷道:“都不是本地人,那该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凶悍匪徒流窜作案,这种事防不胜防,只是碰巧遇上了,大人不必挂怀,若廷尉府真的问起来,我也会如实说明。”
范周担听出来叶无坷的好意,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浓。
聊了几句后他问叶无坷道:“请问叶公子,那些匪徒在动手之前,可曾和叶公子提及过什么?”
叶无坷回答:“威胁,他们威胁我!”
范周担问:“威胁什么?”
叶无坷道:“威胁我务必收下那间铺子的地契,不然的话就杀了我,噢,还有那一屋子的珍玩古董,说是价值两万两,我不收他们就狠辣无情的干掉我。”
范周担:“?????”
他讪讪笑了笑:“这样的威胁,我倒也是头一次见。”
叶无坷将地契取出来递给范周担:“这是证据,就交给府堂大人吧,若是有人来问,大人也好做个说明。”
范周担将地契接过来,心中对叶无坷又多了几分欣赏,甚至,还有几分感激。
这个少年会办事
案子发生在他治下,廷尉府也好,刑部也好,朝廷必然会派人来问。
叶无坷主动将涉案的东西交给他,也是为了让他在未来好交代一些。
他问道:“那,这些人为何威胁公子要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叶无坷摇头道:“还没说我朋友就赶来救我,双方打了起来,噢对了,我朋友现在还下落不明。”
范周担立刻领会了叶无坷的意思:“叶公子的朋友,我会派人仔细查询。”
叶无坷抱拳道:“多谢府堂大人。”
范周担又问道:“除了那铺子和铺子里的东西之外,叶公子还能提供一些别的证据吗?”
叶无坷断然摇头:“没有!”
五千两银票在他怀里锁死了一样,谁也别想轻易拿走!
至于涉及到刑部的那枚印章,他当然也不会交给范周担。
范周担回头看向手下师爷:“都记清楚了吗?”
得到肯定回答,范周担抱拳道:“那我就不多耽误叶公子的时间了,需不需要我派人护送叶公子出城?”
叶无坷道:“不必不必,多谢府堂大人的关照。”
范周担也不想多耽搁,又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这官驿里还有书院的先生和鸿胪寺的官员,但人家没出来他也不好进去打扰。
他若不为难叶无坷,那里边的人也就不必出来见见这完全不符合规矩的问案。
叶无坷收拾好东西后离开官驿,他们的马车依然是拥挤但十分欢快。
出城之后走了不到二十里,在一个路口,坐在车顶的叶无坷早早就注意到有一群人在那等着,为首的正是来历不明的严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