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念说:“那么,省略。”
孟宁:“啊?”
温泽念掏出手机点按两下,微努下巴的同时,孟宁口袋里手机震了下。
孟宁掏出来看,是一份电子锁设置说明书。
“我把家里换成了电子锁。”温泽念道:“追我的过程省略掉,如果你确定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就自己过来把指纹录进去。”
“我可以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你来,你不来,我都能理解。”
“只一点,这次录了就永远不能删了,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说完她站起来:“今天不早了,我先走。”
她没跟孟宁说再见,径直离开。
其实温泽念了解孟宁。
敏感催生的是细腻、体贴和柔软,乖起来的时候像只小猫。
但敏感催生的也是纠结、怯懦和患得患失。
如温泽念自己所说,她的确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温泽念走到停车场去开车,夜色掉进挡风玻璃,她食指尖在挡风玻璃上略按了按,好似要把那很容易带出寂寥感的夜色摁下去点。
她把车开出停车场时,望见孟宁站在路边,背着双肩包,对她的车扬扬手。
“怎么了?”温泽念把车停到路边,以为孟宁忘什么东西了。
孟宁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进来,双肩包抱到怀里。
温泽念瞥她一眼。
孟宁笑笑:“搭个顺风车行不行?谢谢温总。”
“你去哪?”
“你往前开就是了。”
孟宁一路抱着双肩包望着窗外,很安静。
温泽念喜欢她显得有一点点乖,也烦她显得有一点点乖。
温泽念也了解自己,再让孟宁这么追下去,她很难不对孟宁心软,等孟宁真有一天又不坚定的时候,她会变得很被动,倒不如现在把话彻底说清楚。
“你到底去哪?”
“往前开嘛。”
“再往前开,我家都要到了。”
孟宁弯弯唇。
温泽念不再言语,一路开进地库。她开门下车,孟宁安安静静跟着。她乘上电梯,孟宁还安安静静跟着。
直到她刷指纹开门,孟宁在门口停下了。
温泽念本来已往里走了,想了想又退回来,见孟宁一手捏着手机,正对着电子锁准备操作。
温泽念伸手挡住,孟宁抬眸。
“我说了,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温泽念问:“这么快就想清楚了?确定不需要再想想?”
她了解孟宁。孟宁一旦发现身后没退路,哪会这么快做决定。
这时孟宁却小声说:“不快。”
温泽念挑眉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你的确很了解我。”孟宁说:“你知道我很纠结、犹豫、瞻前顾后,所以你觉得我这样性格的人,会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要面对什么样的
局面吗?”
“我从跟你重新遇到的第一天,就已经在想了。”
“不对,其实跟你分开的一年多,我也从来没停止过想这些。”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其实我从来,没放弃过跟你在一起的想法。
“我没有办法保证我对听到的那些议论无动于衷,我能保证的是,我不会跟你说我想要分开或者想要离开,我会跟你说,我有一点点难过。”
“你可以抱我一下,或者握一握我的手,你要是想浮夸点的话,还可以像偶像剧那样捂住我的耳朵,好像那样我就听不到一切外界的声音一样。”
温泽念忍不住轻挑了挑唇。
孟宁又说了那四个字:“我很清醒。”
我是在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后,反反复复咀嚼、思量,无比清醒的、仍然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灵魂不可爱,它有诸多的坏毛病,我对它没有信心,可是我对它喜欢的你有信心。
孟宁说:“温敏、温泽念、GwynethWon,无论你有多少个名字、多少张面孔都好,在我心里的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可不可以请你,当我的女朋友?”
孟宁的眼神,在温柔的说抱歉。
抱歉她的灵魂并不光明,温泽念所需要她走的这唯一一步,她走得犹犹豫豫、跌跌撞撞。
可她行过了其间无数的路、踏过了其间无数的桥,这一步她迈出来了,就不打算再收回去。
温泽念挡在门前说:“你可想好了,我这人跟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想当什么好人。”
她的贪婪。
她的野望。
还有她那过分蓬勃的占有欲。
孟宁小声说:“我手机电池不太行的。”
温泽念望着孟宁。
“你再不让开,我手机都要自动关机了,看不了你发我的说明书了。”
温泽念终于让开身后的电子锁。
孟宁握着手机对着说明,点摁几下,然后把自己的指纹贴上去。
或许人生是需要这样充满仪式感的瞬间的。
交换戒指这样的身外之物不够。
她们早就融入彼此的过往,长进彼此的血脉,交换的是一抹心尖血顺着腕间血管、一路温烫过的指纹。
孟宁录指纹的时候,温泽念先进去了。
孟宁踏入的时候,屋内是一片沉沉的黑。
“开灯。”
孟宁轻声唤开玄关的灯,换了拖鞋往里走。
“开灯。”
这次唤开的是客厅的灯,温泽念坐在沙发上,掀起眼皮来望着她。
其实某种意义上,温泽念不笑的时候更好看。不笑时她是只在黄昏盛开的曼陀罗,眼角眉梢间淌着脉脉风流,你要拨开表面的禁欲才能看分明。
孟宁站在她身前问:“那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温泽念的声音很淡,望着孟宁:“过来。”
孟宁走过去,她抚一抚自己的西裤,示意孟宁坐到她腿上。
孟宁跨坐上去。
她轻蹭了下孟宁的鼻尖,低声说:“把我西装扣子解开。”
孟宁乖顺的依言照做。
温泽念的双手获得解放,不再为收腰的西装束手束脚。她没拉开孟宁的运动衫拉链,只是手指一路往上,贴着孟宁的肌肤,直接把最里层的束缚往上推。
吻同时贴了过来。
这一切看上去很急切,事实上她的撩拨无比耐心。直到孟宁轻推了她下,她停下来,看孟宁努力匀着自己的呼吸,小声叫她:“去洗手。”
她腾出一只手,在孟宁耳后见了绯色的那一小块肌肤上轻轻剐蹭。
孟宁皮肤冷白,总像结着层霜,血色其实不易透出来,这会儿L红的是耳后,眼角,和颈间血管的那一片。
孟宁见她坐着不动,又轻轻搡她一下:“去洗手。”
温泽念问:“你会等我吗?”
孟宁耳后被她蹭得发痒,轻躲了下,嘴里低声:“我当然等你呀。”
******
温泽念很确定自己是0。
但面对孟宁的时候,她的确又会被激起无限蓬勃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直到她半骗半哄着实在没力的孟宁洗完澡,两人躺在卧室的大床上。
温泽念也累了,一只手臂软软的搭在孟宁腰上。
孟宁累狠了,偏着头,一边侧颊贴着枕头,鼻端几乎埋进去。
温泽念的床上有种陌生又熟悉的香气。
陌生是因为温泽念换了款洗衣液,熟悉是因为温泽念的体香没改换。
孟宁往温泽念身边凑了凑,陌生就退却一点,熟悉就分明一点。
都没穿睡衣,肌肤贴着肌肤,腻腻的。
很困倦,但身体还没彻底平复下来,脑子里想着方才的事。
后来孟宁才明白温泽念说的那句“你会等我吗”是什么意思。
她的确让孟宁等了很久。
不是说她洗手花去了很多的时间,她很快回到了孟宁身边。只是她耐心多得过分,手贴过来,让渴念在孟宁体内慢慢堆叠,几近顶峰时,她又把手撤走。
反复两次,孟宁很难受。
温泽念却不心软。孟宁瞧出来了,温泽念是在惩罚她。
惩罚她十多岁的时候,伤害过温敏。
惩罚她二十多岁的时候,离开过温泽念。
到了第三次,孟宁实在忍不住去攥温泽念的手腕。温泽念很冷静:“说你想要我。”
她以前让孟宁说过需要她。
而这次她让孟宁说的是,想要。
孟宁这种时候的声音像猫,细细碎碎的,带一点点哭音。温泽念阖了阖眸子,跪在沙发上的膝盖微动了下。
那一瞬她的感觉是,自己的某一部分,也同孟宁一道交付了出去。
******
孟宁许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第二天早上睁眼时,望见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天光,她竟不知是几点。
还好今天轮休。
身边人呼吸沉稳而绵长,一只手还搭在她腰际。她试着挪了挪,想先起床去做早饭。
结果被那只手贴着腰际软软给勾了回来。
孟宁:“你装睡啊?”
“没有,刚醒。”温泽念哑着声音:“拉开窗帘。”
声控系统是挺好用的哈,窗帘应声开启,大亮的晨光洒进来。
淡金间透着暖调,给人一种真真实实活着的感觉。
温泽念搭在她腰际的手往上抬。
孟宁这个人,其实挺害羞的,昨晚还好,今早在这么亮的天光下,虽然是在家里卧室,总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小声抱怨:“刚醒你就想要啊?”
温泽念直到这时才掀开眼皮:“那你昨晚帮我解决问题了吗?”
孟宁昨晚实在没体力了。
“那,我是可以帮你。”孟宁说:“可不应该是你摸我呀,而且,还没刷牙洗脸。”
温泽念缩回手:“那,去。”
哇,祈使句说得这么简练。
孟宁发现温泽念这房子十分心机,主卧的盥洗台有两个面盆,两个人可以同时在这里洗脸刷牙。
可温泽念买这房子时不是觉得两人再没可能了么?
孟宁眼尾瞥过去,看温泽念披上一件中式绸缎睡袍,写意水墨山水大片铺展开,似随着她走动活起来。
她问孟宁:“你暂时用客卫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