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烬没有回答,而是低下了头。
苏建盛从竹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时鸣温和地微笑。是时鸣从未见过的笑容,阴冷带着目空一切的愤恨,时鸣直到现在,脑海里的空白还无法找出色彩填满。
他睁合着眼睛,宁愿是前方的雾气浓郁让他看花了眼。
对于时鸣这个反应,苏建盛显然不满意,他冷道:“之逸已经成为我的座上宾喝了几巡好茶了,你居然还没有推理出答案。”
“他不是不知道答案,他是不相信。”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响起,是时鸣日思夜盼的人。
时鸣闭了闭眼睛,握紧双拳问:“所以,最后的测试来了,对吗?”
苏建盛点头说:“对,时鸣,你听到的是声音是海水正在淹没那些无辜的可怜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被关在黑暗里数月之后迎来了这一场集体屠杀。但你现在如果转身去救,他们都能顺利逃出来。”他看了看程之逸,又道,“作出你的选择。”
说完,站在程之逸身后的人,直接将他的外套脱下。绑缚在程之逸的胸前的定时炸弹暴露在外,滴滴答答地开始了生命的倒计时。
霎时间,仿佛倾泻的洪水灌进了时鸣的胸腔,他难以压制这一刻的崩溃和绝望。
程之逸温和地笑着:“别难过,是我误判了局势,才造成你的为难,你不需要为我的错买单。”
程之逸以为自己回来会拖住对方,不去烧这第四把火,但没想到苏建盛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水。
时鸣看着他的满脸伤痕,只有一双眼睛澄明清澈。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时鸣说得很低,但他确定这里的人都听到了。
“跪着求我!我或许考虑考虑。”苏建盛摘掉面具的脸比寻常还要阴冷扭曲。
耳畔一直回荡的海吸声和程之逸胸前的倒计时,撕扯着他的内心,时鸣仿佛能看到那些人在水里挣扎绝望的面容,可眼前又是他的爱人。
他喉结动了动,满眼坚定地看向苏建盛。
一步一步地走近。程之逸眉眼微动,他轻轻地摇头,示意时鸣别再犹豫。时鸣把身上的防弹衣脱掉,把特警服脱掉,把腰间的皮带解下来,把凡是带着警徽的东西都摘掉。
眼前是幽深的枪口对着自己,还有苏建盛疑惑的眼神。
时鸣解释:“您上第一节侦查课的时候说过,警察是刀,是剑,除了忠诚不能为任何人,任何事折戟。我一直记得,所以我不敢在您面前带着这些东西,老师,我此刻卸下心中的信仰。”
时鸣轰然跪在地上,决然道:“求您放过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程之逸感觉到神经被针刺戳着,慌神到心碎。苏建盛似乎也没有想到时鸣真的会这么干脆,他居然找不到话来回他。
薄雾的缝隙里照射着胶状的光,此刻多静谧仿佛在审判着所有人。忽然,一阵笑声打破了僵局,苏建盛回头疑惑地看程之逸。
对方的手指拉着炸弹上红色的引线,看着时鸣说:“去做你该做的事,十二年前他们惯用这种伎俩把父亲活剐在我面前,十二年后依然要你就范。时鸣,我不会感激你的付出,我只会觉得你很蠢,不及当年的我半分。”
他的目光看向苏建盛:“很遗憾,没法听你亲口说出真相了。”说完,他开始慢慢地后退,最后眼含笑意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有喧嚣了,这是他一直期盼的安静。没有人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