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郝如月这一胎很想生个女儿,一来女儿更贴心,一来想看康熙变成女儿奴,二来康熙朝没有嫡公主,公主越少越珍贵。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一胎生儿子,正好排行第九。
总感觉不吉利。
不过她心中所想,皇上肯定不知道。之所以这样说,多半是想告诉她生男生女都一样,怕给她太大压力。
“儿臣倒是觉得弟弟好,弟弟长大了可以为汗阿玛分忧。”太子走进来说。
太子从小在坤宁宫长大,郝如月吩咐过,太子过来不必通传。
皇上过来是要通传的,奈何皇上每回过来都不让通传,所以这对父子总是神出鬼没的。
皇上说女儿少,所以女儿是个宝,太子说弟弟好,弟弟长大可以分忧解劳。
郝如月知道,皇上这样说,是怕给她太大压力,而太子这样说,是表明立场,即便她生下嫡子,也不会忌惮弟弟,会好好保护弟弟。
郝如月心中滚烫,眼圈也有些发热,难为她身边的两个男人这样体贴,说话
做事都懂得照顾她的感受。
恰在此时,松佳嬷嬷面色凝重地走进来说:“皇后娘娘,慈宁宫派人传话,说太皇太后让您过去说话。”
康熙看了一眼郝如月旗装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沉下脸说:“朕陪你去。”
太子蹙起眉头:“儿臣也去,正好陪老祖宗用午膳。”
苏迪雅才被送走,太皇太后就传皇后过去问话,康熙大约猜到了太皇太后会说些什么。
太子虽然不知缘故,只看这个时间,和太皇太后往日对额娘的态度,也知道额娘过去多半没好事。
郝如月说不用,抬手抚了抚肚子:“我有护身符,太皇太后不会拿我怎样。”
送子仙女荣誉称号确实有点损,但太皇太后是什么人,还没老糊涂到因为一个娘家不成器的晚辈,为难怀着龙胎的皇后。
孰轻孰重,太皇太后心里必然有杆秤,这时候叫她过去,不过是唠叨两句。
她听着就好。
谁知皇上和太子坚持要陪她去,郝如月没办法只得一拖一了。
太皇太后显然没想到皇上这么早就下了朝,更没想到太子也有时间过来。当着这两人的面,尤其是太子的面,太皇太后实在羞于提起苏迪雅。
不提苏迪雅,她传皇后过来,总要寻个由头或者说法,于是垂眼去看皇后的肚子,慈和地问:“我记着才到四个月,怎么就显怀了?”
太后坐着也尴尬,见太皇太后没说苏迪雅,而是说起了皇后的肚子,这才跟着看过去:“是啊,皇后穿得这样宽松,肚子却比别的妇人怀胎四月时大不少。”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太皇太后先开口:“会不会是双胎?”
郝如月闻言心中一跳,原主和仁孝皇后就是双胎,原主的身体确实有这个基因。
如果是双胎,她更希望是两个女儿了。
荣妃生的二格格,和布嫔生的五格格都大了,多半与她肚里这两个玩不到一块。
若当真是双胎反而好了,两个小姑娘正好是个伴,就好像原主和仁孝皇后那样。
穿越前,郝如月是家中独女,哥哥比她大十几岁,母亲生她时已经四十岁了,从小她就觉得很孤单。
哪怕后来有了嫂子,因为年龄差有代沟,很多话题都说不到一起去。
而且她生女儿,不会对太子构成威胁,也省心。
郝如月相信太子,即便她当真生下嫡子,太子也不会忌惮。可太子现在不是光杆司令,毓庆宫设了詹事府,詹事府里的人不少,太子不忌惮,那些人也不忌惮么。
以皇上如今对她的宠爱,一旦她生下嫡子,不管太子是否忌惮,都对他构成了实实在在的威胁。
贞观年间,李承乾、李泰和李治都是长孙皇后所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就连长孙皇后这样睿智的女人,都不能避免兄弟反目,更何况是她。
李承乾和李泰还是亲兄弟,而她肚里的龙胎与太子到底隔着一层肚皮。
即便
因为她身体的缘故,多年无所出,导致太子与这一胎的年龄差大了一些。奈何康熙是个长寿的皇帝,莫说这点年龄差,到了康熙晚年便是十四阿哥都有夺嫡的能力了。
正在郝如月分析利弊,祈祷双胎都是女儿的时候,康熙垂下眼睑。
当年仁孝皇后只生了一胎便血崩没了,如月肚里的若是双胎,岂不更危险!
只要想一想如月也可能……心好像都不会跳了。
他很后悔,早知如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他宁可不要嫡子。
他们有保成,有这些儿女就够了!
太子到底年纪小,城府不够,闻言当场白了脸,忍不住去看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脸上的神情。
都说双胎不吉,不管是男是女,抑或是龙凤胎,都不是很吉利。
有些人家生了双胎,必要溺死一个,或者两个都不要。
之前怀疑皇后遇喜,太子搞懂了一些食材的药性,知道孕妇的食谱里应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
除此以外,女子怀孕期间的禁忌,太子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后来皇后被太医诊出果然遇喜,太子又着意打听了一点孕产妇护理常识,及有关禁忌。
其中便有双胎不吉之说。
也不知汗阿玛、皇玛姆和老祖宗是否在乎这些。若如民间有些人家那样在乎,额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或小妹妹就有危险了。
此时,见汗阿玛垂着眼,太子心里就是一个激灵,糟糕,汗阿玛垂眼代表不高兴。
再看皇玛姆,平时总是笑着的一张脸这会儿笑纹都没了。
老祖宗还好,只是拄着龙头拐杖,沉默不语。
屋中静极,落针可闻,压抑到太子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他轻轻走到额娘身边,抱着额娘说:“额娘,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保成的亲弟弟亲妹妹。别人不喜欢他们,保成喜欢。别人不要他们,保成要。保成的毓庆宫可大了,莫说额娘只生两个,便是多生几个也住得下。”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表态。
有他在,谁也别想伤害额娘腹中的孩子!
虽然太子八岁了,已然出阁读书理应避嫌,可在郝如月眼中,他还是个孩子。
郝如月摸摸太子的头:“好,额娘有保成这句话,什么都不怕了。”
康熙怕太子压到皇后的肚子,刚要上手拎他,就听太子惊叫一声:“动了!额娘的肚子在动!”
然后就被他慈爱的汗阿玛给拎走了,换成汗阿玛摸额娘的肚子:“怎么又不动了?”
康熙不承认自己运气差,可摸了半天都没动静。
郝如月抚着肚子笑:“她们更喜欢保成呢。”
这时候谁也确定不了是男是女,郝如月姑且认为是两个女儿。
太子被拎走了也不生气,再次好脾气地凑上来,果然又摸到了肚子的动静,轮到皇上,又不动了。
看着一家二口其乐融融,太后眼圈发热。如果
不是当年被太皇太后选中入宫做了皇后,她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家。
太皇太后想到的,却是几十年前她刚怀上先帝那会儿,太宗的心都在海兰珠身上。听说她怀孕了,太宗只是过来打了一个照面,赏了点东西就走了。
从慈宁宫出来,皇上传了夏院政和胡太医过来问话:“皇后的胎才满四个月就显怀了,是不是双胎?”
胡太医退居一线,只能夏院政顶上了:“回皇上的话,这个诊脉诊不出来,倒是可以找个有经验的女医或者稳婆看看。”
太医到底是男人,请平安脉时都不敢抬头看贵人们的脸,又怎敢一直盯着皇后的肚子看。
且旗装宽松,看也看不真切,更不能上手去摸。
当晚,内务府送来两个有经验的稳婆。稳婆看过皇后的肚子,又上手轻轻地摸了摸,只说看着像,也不敢确定。
“皇后娘娘四肢纤细,腰肢也细,小腹隆起难免比旁人显怀。”一个稳婆给出判断。
另一个稳婆小心翼翼补充:“也有天生大骨架的胎儿,看起来像是双生。”
民间说双生子不吉利,宫里倒是没有这个说法,可从她们的职业角度讲,双生子生产时的风险是单胎的一倍。
如果可以选,她们宁愿接生大骨架的胎儿,或者臀位的,也不想给双生子接生。
搞不好就是一尸二命,她们俩九族加起来都不够赔的。
稳婆在郝如月心里顶多算是助产士,她的胎必然要交给真正的医者来管。
刚得知自己遇喜时,郝如月便让娘家帮着去寻女医了。要熟手,懂医理,有家学渊源者优先,最重要的一条是胆子大,胆小的不要。
佟佳氏闻言睁大眼睛:“医者都是越小心越好,娘娘为何非要胆子大的?”
天底下最胆小的医者都在太医院,小病能说成大病,没病也能看出二分病,没有十成把握根本不敢开口。
其实郝如月是想找懂侧切术的女医,以免胎儿过大,或者她在生产时脱力,令孩子和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古代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女子生产都是硬生,撕裂伤都是小事,难产憋死孩子,甚至一尸两命的也不少见。
远的不说,只说历史上康熙的前两位皇后,孝诚仁皇后和孝昭仁皇后都是难产薨逝的。
这一世郝如月是继后,说不害怕是假的:“非常之时,总要用些非常之法。大嫂不必细问,只管去寻便是。”
侧切在古代委实匪夷所思,她敢说佟佳氏恐怕也不敢找,在皇后身上动刀子,活腻了才敢这样做吧。
除了不可损毁身体的观念之外,侧切还有一种潜在的威胁,现代叫破伤风,古代叫七日风。
即身体受外伤之后,七日内发起高热,几乎无药可医,只能靠免疫力硬扛。
扛不过去也是一个死。
索性药膳空间里有专治破伤风的灵药,虽然价格昂贵,郝如月在宫里带过这么多娃,攒了不少积分,兑换起来不费力气。
还有多年之前为救仁孝皇后兑换的鸡血草,当时并不敢确定药性,只用了多半瓶,另外少半瓶浓缩液仍旧存储在空间中,刚好自用。
划掉破伤风,划掉大出血,郝如月养胎也养得十分仔细。哪怕她前几个月几乎没有孕吐,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人为地减少了碳水的摄入,保持合理体重。
别的妃嫔在孕期节食,是为了产后恢复,能够尽快侍寝,继续生孩子。
比如荣妃和德嫔,这两个康熙朝最能生的女人,她们除了容易受孕之外,最大的秘诀便是孕期为了保持身材,不敢吃太多。
目的确实不纯,胜在结果是好的。
而郝如月节食只是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减少了过多碳水的摄入,主要是怕胎儿太大,导致难产。
手握鸡血草浓缩液,并不惧怕难产带来的大出血,可孩子怎么办,在宫内憋太久也会窒息。
现在她怀胎四个月,已然显怀,不是胎儿骨架大,就是双胎。具体是哪种情况,只能在生产那日开盲盒了。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需要侧切术的加持,所以女医忽然变得重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