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阅就在一个月之后,皇上这是想先完成了这项每五年一次的大活动,再来全力关注此事吧。而且皇上应该也知道,这桩案子办到如今,其中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已经不是几天之内就能理清的了。因此给出一月之期,只怕寻回私印容易,要同时控制住各方势力不要蠢蠢欲动,却是难上加难。
但盛应弦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皇上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一步,他接不接受,又有什么区别?说“不能”,除了一个抗旨不遵的恶名之外,还能得到什么?
不如说“是”,然后全力以赴。这样的话将来万一需要做什么更大的动作或铺排,也能以此为理由强压着下边的人接受。
看到他点头,郑尚书并没有如释重负,而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
“如惊,”他说,“此事关系甚巨,或能左右大虞之未来……你可准备好了?”
盛应弦沉默无语。天光从附近的一扇天窗之中落下来,投在他们两人前方的一截甬道上。
黑暗的甬道上,只有那一小段是光亮的。他们脚下踩着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
而另一壁厢,长宜公主正在“银汉楼”中。
她曾经是很喜欢“琼华阁”的。
和“银汉楼”比起来,琼华阁的装潢更加富丽堂皇一些。
银汉楼的装潢风格与楼名一样,天上银汉,自然是飘逸若仙境的。
但琼华阁呢,人间琼阁,走的就是富贵至极、穷奢极欲的风格。
长宜公主自认为是个俗人。她也不想成什么仙,对天宫瑶池更是毫无兴趣。
她就喜欢打滚于人间的这十丈软红之间,享受庸俗但奢靡的富贵。
但是自从她做了那个可怕的预知梦,在梦中自己是殒命在“琼华阁”之后,她的想法忽然变了。
现在,她在“银汉楼”里,依然是那座她为袁崇简租下来的小院中。
银汉楼的主楼有三层楼高,其中三楼上的一间特等上房,也是长宜公主长期租下来的。
自然,银汉楼因为属于中京数一数二的好去处,所以三楼的特等上房决不可能只有一间。
最好的那间上房,也并不属于她。
长宜公主自从她的好弟弟信王出面租下了银汉楼最好的那间特等上房之后,心里就一直涌动着某种隐秘的怒火。
还没上位就已经视长姊的尊严如无物,这样的人也配图谋这天下吗?!
但这股心火,她也只能憋在自己胸中,不可能向任何人明明白白地提起。
当然,她不提起,并不代表旁人就完全不会发现。
至少袁崇简,就是这样一个知情识趣、发现了她隐藏的怒意,不但不向外泄露,反而帮她想法子泄火的妙人。
哦当然,袁公子是何等人氏,自不可能与她在公主府后院里搜罗来的那些小公子们一样,只靠着讨好和身体来取悦于大虞唯一的公主。
要说真的,袁崇简至今还没让长宜公主摸到一丁点的边儿。可是他已经想了好几个妙法,帮助长宜公主摆平了数次小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