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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震惊而茫然地,骤然停在了那里。

谢琇微笑,双手攀过去,扳正他的脸,和她面对面。

她凑得很近,两人呼吸可闻。

“倘若我站到如此高位,还不能选择我想要爱谁的话,那么……即使我做了女帝,那又有何趣味?”她捧着他的脸,几乎鼻尖碰着他的鼻尖,一字字低声说道。

盛应弦:!!!!!

他心神巨震,一时间竟然难以呼吸视听。

他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听在耳中,他总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一丝不真切,仿佛飘在很远的地方。

“你……我……”

可是她并不容许他逃脱。

她捧着他的脸,就活像是在给他下什么魔咒一样,一字一句地说道:

“弦哥,我即使是太后,难道就不再是你的小折梅了吗?”

“你忘了吗?那些顽劣的孩童……他们要你背你的小夫人回家……”

“走在江北春天的风里,她还可以背诗给你听……”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她一字字背着诗,虽然两人近在咫尺,她依然不屈不挠地睁大双眼,像是要从他的眼瞳之中,一路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去似的。

不知何时,盛应弦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而她背诗的声音犹在耳畔。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他腰间的玉佩与她腰间的坠饰相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咔哒一声,他金玉制的腰带应声落到了地上。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他感到她攀了上来,于是抱紧了她。

他仿佛陷入了一种谵妄和昏乱之中,身躯紧绷得发痛,像是挣不脱泥塑木雕外壳的神像,只能任凭在他身周盘桓的那位调皮又大胆的天女,仿若拿着羊毫,一寸寸地拂过他躯壳的表面,为金漆剥落、彩画褪色的那具开始萎败的躯壳上,施展技艺,再涂金漆、重绘彩画,让他重新变为从前那一尊又神气、又庄严、又英武、又漂亮的天神塑像,受到众人的景仰。

他顾不得那一层层未干的油彩会不会沾湿她的身躯和衣袍——又或者,他就是想要她和他变得一样狼狈。

曾经在湖中莲舟上踏波起舞、含情流眄的天女,如今下降到他怀中来了。

不再是他触之难及的、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皇后或者太后,而是当年那个亲亲热热地揽着他的颈子要他背她、还故意在他耳畔和颈间呼气,惹得他又痒又不敢乱动,担心会把她摔下去的小折梅。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小折梅在他耳畔悄声说。

盛应弦只觉得咽喉间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时间几乎失语。

他只得用力地点点头。

小折梅就笑着说:“我背完了,没有出错,弦哥要给我奖赏,大大的奖赏——”

盛应弦说不出话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已经整个人都是她的了啊。

他在陌生的巨浪之中浮沉,勉强维持着镇静,挤出一句话来。

“你……你要什么?”

紧接着,他就听到她笑了。

笑声清脆,就像是当年的小折梅一样得意,一样开朗。

她忽而又朝着他俯下/身来,贴近他的唇畔。

“要你。”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