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惧怕将他心悦于她的这个秘密暴露出去,但他担心这对她有碍。
他不想看到她因此被人诟病、怨恨、嘲讽或讨伐。他心目中那个最好最好的姑娘,就应该一直光辉耀目,站在高处,为人所尊敬。
为此,他爱她如恋人,却可以事她如忠臣。
“折梅……”他艰难地喘息着,还竭力维持着一腔忠直的样子,意欲劝谏她暂时停手。
“今日……还有无数大事要做……你……我……”
他气喘吁吁,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
她好像终于稍微体恤到了一点他的两难,于是她暂且停了下来,那张原本含笑的面容就悬在他的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今日?”她冷淡地反问道,“今日又如何?”
盛应弦敏锐地察觉到小折梅似乎有些生气。他不由得下意识偏过头去,视线本想稍微躲避一下她灼灼的目光,无意中越过她的身躯,却一下子就看到鹤雪宫半敞的殿门,脑袋里立即就嗡嗡直响,感到了一阵昏眩。
……他刚刚浑身无力,被药效裹挟,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殿门居然还是半开的!
这般模样……怎么能教别人看到?!
他焦急起来,试图说服她。
“朝中还有要事需议定……立太子也是件大事……还不知圣上圣躬如何……张后若被拿下,后宫诸事,你若懒怠去管,至少也应托付个妥当人代为管理……”
他一样样替她数着后续事宜,每一件似乎都迫在眉睫,比“在此纵情”重要一些,应该放在前面处理。
“还有,北陵……”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被她伸过手来,毫不留情地捏住了脸颊。
她捏脸颊的方式非常幼稚,双手的掌心压在他的两颊之上,然后同时往中间一挤。
盛应弦:“唔……!”
小折梅面无表情地宣布:“我打了半天的怪,还一生积德行善,如今这样,都是我应得的。”
盛应弦一阵茫然。
“……怪?”
还有,如今这样……到底是怎样?
小折梅的话让他陷入了一阵迷茫。
他只好温言软语地劝慰她。
“不……不是说这样不行,”他强忍着一阵羞耻心的侵袭,脸色潮红着,竭力要维持板正的神态,试图跟她先说说正事。
“而是……以后……有空……再来做……也不晚。”
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把这句话说完,觉得自己的羞耻度已经上升到了极限,体温都快要把自己烫熟了。
“如今……该做的,还是稳固朝局……北陵大军已到了太平府外,若再进逼,将直抵中京城下……”
说起正事来,他便愈说愈是流畅了。
“圣上不擅兵事,张后居心不良……之前已经拖延了许久,导致时局已经败坏到了如此地步,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谢琇听着听着,眉头就是一挑。
都到了这种地步,盛六郎还有心思惦记着国家大事,该说真真不愧是盛六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