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乱想时,江同娇便听到面前那美貌的女罗刹冷声问道:“那人与你说,他名叫居问檀,是柳城郡王剿匪到此?”
江同娇慌忙点头不迭。
女罗刹冷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明晃晃的嘲讽之意。
“……可真敢说啊。”她说。
江同娇:……?!
什么意思?!难道……那人不是柳城郡王居问檀?!
她心下正纷乱时,便听到那女罗刹又喝问道:“那今晚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居问檀呢?!”
江同娇心虚起来,愈发不敢怠慢,慌忙细细道:“郡王爷入夜后与妾饮酒行乐,说要……要通宵达旦,明朝早上也好与妾同看一看江上日出……”
女罗刹的冷笑声更大了。
“江上日出?!”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江同娇慌忙解释:“这是此地……有情人定情的风俗,定下鸳盟,洞房花烛时……一夜不能睡,要交颈共待天明,方……方得个‘朝朝暮暮,与君共偕’之意……”
女罗刹哼笑了一声,江同娇吓了一跳,马上闭了嘴,下面的话也咽了回去。
女罗刹却并不满意,追问道:“然后呢?他上哪儿去了?”
江同娇一想到方才生死一线的危机,眼泪不由得簌簌而落,用脏污的衣袖掩面哭道:“谁知夜半外头就闹了起来,王爷使人去问,一趟两趟的,却无人来回话……王爷恼了,穿衣提剑出去亲自查看,便没了踪影……妾、妾实在惧怕,换了衣服出来看时,才发现外头已经……已经……”
女罗刹嗯了一声,又逼问了一遍:“所以,你也不知道‘居问檀’上哪里去了,是吗?!”
江同娇抽泣着点点头。
女罗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你且在此处藏好,我去别处找找。”
江同娇哪敢说半个不字,只是一径地疯狂点头。
谢琇撇下这位“游龙戏凤”的女主角,继续往前走。
直到她走到了船尾,发觉一路上倒伏着侍卫、匪贼、侍女、船工……许多人的遗体,就好像这条船上,除了她与有着女主光环护体的江同娇之外,再无一个活人似的。
是个人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反而是小皇帝——哦,他真正的名字是居问极,登位御极的那个“极”——刚愎自用,轻率莽撞,毫无自知之明,本事稀松平常,还不带够侍卫就敢驾舟北上,并且通宵达旦寻欢作乐……
此间有这种天子,迟早有一天这江山得被人推翻。不是那位玉面公子,也会是旁人!
谢琇忍着一股气,站在船尾,放眼望去。
忽然,她较之常人要更优秀的视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影子。
准确地说,不是一个人影,而是——
两个人叠加起来的影子!
从船尾望去,大约数丈之外,似是有一处江心沙洲。此时,就在沙洲岸边,一个人影正按住底下那个人的头,将那个人的脸一次次按进江水中去!
而底下那个人挣扎渐弱,眼看着就快要没了动静。
谢琇:!!!
她心下一沉,顾不得辨认那两人到底是谁——事实上隔着这么远,也不可能看清楚对方的脸——就一下子攀上船舷,提剑向那个方向纵身跃下。
她根本顾不得自己显露出这么高超的武功水准,究竟会不会穿帮。
人命关天!哪里还能考虑那么多!万一小皇帝居问极真的在这里驾崩的话,那么她和盛应弦的麻烦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