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给我抓药了?”
“我都与你说了多少次,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以后你认真念书,莫要再抄书了,莫要……辜负张道长对你的一片苦心。”
“我这样一把病骨头,活着也是拖累你!”
寒风萧瑟,苏辙站在门口尚没有一炷香的时间都觉得冷的直抖,他不知道陈家孤儿寡母这年该怎么过。
很快,他又听见陈太初的声音:“您说这些做什么?您在,我还有家,您若不在,我连家都没有了。”
“我之所以勤学苦读只想有朝一日能够当大官,叫邻居街坊羡慕您,您若不在,我读书还有什么意思?”
顿了顿,他更是道:“您别哭了,先把药吃了。”
“从前爹爹在世时,您不是很喜欢吃街头胡婆子卖的炊饼吗?今日那书商见我字写的好,还多给我五十钱,所以我就给您买了两个炊饼回来了,您快趁热吃。”
“我不吃,方才我都已经吃过了,一点都不饿……”
听到这里,苏辙实在听不下去,长长叹了口气。
陈太初连给他娘抓药的钱都不够,哪里舍得给自己买炊饼吃?
苏轼更是眼眶泛红,下意识就要往里走,更是道:“八郎,你借我的钱还剩下不少,我都给他们。”
“你还有没有多的钱?若是有,多少也给他们些吧,陈师兄实在太可怜了……”
苏辙连忙拽住他,低声道:“六哥,先上马车再说。”
苏轼很是狐疑。
在他心中,他这个弟弟虽小气、抠门、黑心肠……却绝非那等见死不救之人。
苏辙这才道:“六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俩人身上加起来也不过百余文钱而已,顶多能叫陈师兄母子将年过完。”
“可之后了?”
“陈师兄过完元宵节又要来书院念书,他娘该怎么办?”
苏轼不免犯难起来,可他看到苏辙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好奇道:“八郎,你可是有办法?”
苏辙点了点头,轻轻附在他耳畔说了几句。
苏轼是眼前一亮。
他们俩兄弟回去之后就去找了程氏,程氏是知道苏轼要抄书一事,自是乐见其成,如今听说陈太初之事,也知道俩孩子不会无缘无故与自己说这些,便道:“……可是要我做些什么吗?”
苏辙点点头,正色道:“娘,您可真聪明!”
“我听书铺中的厮儿说陈娘子原先是靠纺纱做绣活为生,如今她病的厉害,纺纱却是不行的,但是也能做做绣活。”
“娘,您能帮帮他们吗?”
程氏笑了笑,道:“自然可以。”
说着,她就将常嬷嬷喊来,要她下去安排此事。
虽说陈太初娘亲的病并不影响她做绣活,但时人皆迷信,一个个见她咳嗽的厉害,可不敢收她的绣品,万一她得的是痨病,会传染怎么办?
苏辙更是耐着性子叮嘱起常嬷嬷来:“……嬷嬷,我要是陈师兄,我肯定不愿意叫旁人知道这件事的。”
“您悄悄差人过去行不行?别叫陈师兄起了疑心!”
他可是知道的,这般年纪的孩子可是最好面子的。
很快常嬷嬷就安排了纱縠行中的一个管事寻到陈家去了,说陈娘子绣工极好,想请她帮着做做绣品。
陈太初虽比不上苏轼与苏辙兄弟俩人聪明,但自他父亲去世后,小小年纪的他就尝尽人间冷暖。
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