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姜澍,一如既往地絮絮叨叨,用很轻快的语调说起那些让他记忆尤深的见闻。
耳畔的童声不间断地响起,有风从远处的丛林里吹过来,姜白榆站在风里,隔着被吹得凌乱的发丝,看着面前父亲母亲分外年轻的面容,不禁有些出神。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很轻,连站在他身边的姜澍也听不分明。
“爸、妈,怎么办啊。”姜白榆喃喃。
我好像,遇上了一个很难缠的人。
从墓园回来之后,姜白榆独自到田间吹了会儿风,中间遇上在田里干活抽不出空闲吃饭的邻居,还帮着搭了把手。
这些农活是姜白榆原本就很熟悉的,即便时隔三年,也能够很快上手。
脚下踩着的泥土朴实而厚重,身边萦绕着的风仍带着旧时的回忆,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在此间的某一刻,姜白榆仰头望向宽广的田野,蓦地感到原本飘摇的灵魂似乎也随着那些种子一起被种进了泥地里,从此结束了漂泊,有了沉稳的依托。
没过多久,姜白榆就听见有人在用乡音唤他的名字。
“小榆!那边好像有人找——”
姜白榆随着声音抬眼,在看清田地旁站立着的那道人影后,不禁微微一愣。
分明几个小时前才刚刚踏出他家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宋纪换了身挺括的深灰西服,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看起来像是刚刚结束某个非常正式的会议。
姜白榆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才抬脚向他走去。
彼时的姜白榆身上甚至称不上干净清爽,手腕和脚腕上都是泥土和草屑,衣服被汗浸湿,紧巴巴地贴在胸前。
那双悠远的眼眸掩在发丝下,明明寐寐,像印了好几重影子。
他就那样一步步向宋纪走来。
男人忽然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并不难忍,却沿着血管直直钻进鼓动的心脏。
理智让宋纪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即使脱离了他,也一定能够长成眼前这副生机勃勃的模样,漂亮得叫人不可逼视;但是心底阴暗的想法又不可抑制地怂恿着他——这颗星星是你先发现的,带走他,关起来,他就会永远属于你。
“……宋纪?”
姜白榆看着眼前这人少见的呆怔模样,或许是当下心情太好,他眨了眨眼,忽地露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
而这个笑像是触发了某个机关,让眼前的男人顿时沉了眼眸。
宋纪喉结滚动,忍不住抬手去遮挡姜白榆的视线。
“宝贝,你这个样子……”
“怎么了?”视线骤然被人遮挡,姜白榆不明所以地张了张口。
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指腹已经轻轻点在他的唇角,“你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宋纪放下手,微微敛下眼睫,难得没笑,“宝贝,再对我笑一笑,嗯?”
姜白榆不明白对方怎么这么执着于看他笑,抿着唇没说话。
半晌没等来回应,宋纪也并不意外,他缓缓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