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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人和裴安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一直到裴安出国,他都精心打理着自己的外表,哪怕全身上下只有头和手能动。裴安爱俏,他年轻时哪怕当混混,也是整条街最帅的混混;后来娶了小自己十来岁的妻子,更加在乎自己的外貌,头发胡须一直都一丝不苟,还学会了用古龙水。出国之前见裴醒枝最后一面,也是精神奕奕、皮肤光洁,坐在轮椅上,穿着熨得妥帖的西装三件套。

但是他们有种相同的眼神,像是高山,像是天空,包容着万物。

裴醒枝接触上藏民老人的眼神,呼吸都停滞了。他瞬间想起裴安,想起了自己过去七年的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想起了自己曾经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在锦市的纸醉金迷里颓败的挥霍时光。

他瞬间就且羞且惊的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衬衣和长裤早在磕等身长头时沾满灰尘,脸上也被泪痕和泥土蹭得花猫一般。眼圈红彤彤的,眼睛被泪水浸得透亮,睫毛湿漉漉的,就像是被雨水浸透低垂的花蕊。

他手足无措地坐在座位上,一米八的个子缩手缩脚。

老人拿着转经筒站了起来,很缓慢的走到裴醒枝身前,微微弯着腰,左手在胸前掏着什么。

裴醒枝愕然又很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实在是说不出口。

老人微微一笑,从胸口掏出一张纸,攥得有些皱皱巴巴的,轻轻的放在了裴醒枝面前。那是一张绿色的纸币,仅仅只有一块钱,沾着一点汗水,团得紧紧的,被放下了才舒展开。

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完全平和的笑,仿佛是见多识广的长者对晚辈的那种善意的笑。然后指了指店内,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笑着走了。

裴醒枝拿起那张纸币,怔怔然坐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直到札瑙珠走出来,咚的在他面前坐下了,然后戳了戳呆呆的裴醒枝:“裴哥,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裴醒枝结结巴巴的把经过和她说了。

札瑙珠乌黑修长的眉毛一挑,猛然爆发出一阵明快的大笑。她笑嘻嘻的指指裴醒枝的手:“阿帕看你是个汉人,觉得你不会喝茶但是又想喝,所以给了你一块钱,让你找店主买茶喝呢。”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指指店内忙碌的店主。她端着满满当当一木盘酥油茶,在狭窄的座位之间自在的穿梭,路过客人的时候,客人给她一块钱,她就熟练地在客人面前放下一碗茶。

裴醒枝怔怔的看着。

札瑙珠凑过来,笑嘻嘻的摸了摸他沾满尘土的额头,声音很温柔:“裴哥,你看见了吗,心里的神佛。”

裴醒枝低下头,把那张纸币在桌面上认认真真抻平,整理得漂漂亮亮,然后慎重的对折,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语声很低,但是非常坚决、肯定。

“我看见了,我找到了。”

“但凡信者,自有神佛。”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一块钱买茶的典故,是室友和我说的,我本人并没有去过西藏。

她说在那里得到了最难忘的平静。

原版本是,她一看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