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面不改色:“这银钱便是每年年关送给官府的岁礼。”
晏辞一顿:“你是说我们每年都要拿利收成三成给他们?”
“这件事公子知道就好,我会去里正那里亲自走一趟,余下之事自不会让公子费心。”
陈昂以为他第一次处理这种事难免感到别扭:“这种事虽然没人会在明面上说起,但是镇上有些名头的生意人家,要是想要明年一切顺利,私下里都会打点些给官府,不过是银钱多少的问题。”
否则一个不如愿,敲诈,勒索,重税这几个随便一个砸在小商户的头上,都足够让其委屈一年没有饭吃。
“我记得前些日子佃户交租的时候,有几家今年收成不好交不上,陈叔说必须让他们按时缴纳,否则会影响府内近几月开销?”
晏辞吐了口气:“如果是这样,为何不先拿这笔岁礼一部分垫给府里的开销,先免了那几户今年的佃租,明年开春再让他们补上。”
“公子,这岁礼还是一分不要少的好,免得惹来事端。至于那些佃农——”
陈昂顿了顿:“大公子心善,减免这几家的佃租自然可以,但是恐怕其他佃农见此之后会纷纷效仿,明年开春若是补得上还好,补不上恐怕会节外生枝。”
“陈叔此话没错,可是如今到了岁末,那些佃农留给自己的余粮只堪堪够过冬用,若是我们还要逼迫他们将活命的粮食交租,他们一家老小活不过明年春天,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而且晏辞一想到衙门那几个滥用私刑官官相护,到头来自己还得为了明年生计给他们“送礼”就觉得憋屈,他不再犹豫:“先拿出‘岁礼’的一部分垫府内的开销,另外这几个月府内的吃穿用度标准降一降。”
“至于佃租,允许那几户佃农的佃租晚一点交,若是实在交不上,就先用家里值钱的东西抵押。”
陈昂见他神态坚决,说的这两个办法也算折中,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但求那些佃户家里有值钱的东西能够抵押。
...
陈昂离开后,晏辞便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开始拆今早驿站送来的信件。
不多时,书房的门又从外面被轻轻推开了。
晏辞闻声抬了抬眼,见到来人立马放下笔。
顾笙穿着一件寻常大户人家的哥儿穿的银鼠袄,外面罩着一件鹅黄色鹊袍,下巴拢在领子上的一圈裘茸里,显得人愈发干净可爱。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后,惜容便站在门外关上门。
晏辞放松了身子,展颜道:“什么好吃的?”
顾笙用勺子轻轻舀着碗里的吃食,将热气散去些:“冰糖银耳羹。”
晏辞接过去,顾笙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看着他吃。
吃了几口,晏辞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的袄子上,那袍子从外面看有点儿旧了,眼看着袖子上都起了毛边,原本明亮的鹅黄色也黯淡许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你怎么穿着这个?”他拉了拉顾笙的衣摆,“没让陈叔去布庄定件新的?”
顾笙忙拒绝:“不用。”
“这衣服虽然旧了点,可是里面的瓤子都没破,也保暖,还能穿好久。夫君不是说这几个月先减少府里的用度吗?”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