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峨山点点头: “真的,两淮那里让九舅父去镇守,阿姐就在临安陪着你。”
谁料听到这样的话,季涓流的脸上却不见季峨山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在瞬间收敛了笑容。
季峨山道: “怎么,嫌阿姐烦了,不想看到阿姐?”
季涓流却说: “九舅父镇守两淮,那荆北呢?”
季峨山的身体瞬间僵硬。
季涓流道: “是不是荆北丢了?”
季峨山没有回答这个让人心凉的话题,而是说道: “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季涓流摇摇头: “你们都以为我不懂,但是阿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季峨山皱起眉: “阿寿!”
窦强女拉住季峨山,季峨山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转而换上一张笑脸。窦强女柔着嗓音说: “阿寿,听你阿姐的,别想这么多。”
季涓流沉默了一瞬,才说: “阿姐,我的枕头下有份诏书,你拿出来。”
季峨山弯腰拿出诏书,她没有打开,而是问: “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
季涓流说: “阿姐,若是我死了,皇位传给雍王,这就是遗诏。”
季涓流说的平淡,但这句话却无异于一通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畔,季峨山一时之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阿寿,你说什么?”
季涓流十分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等我死了,皇位传给雍王溯。”
季峨山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阿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比起季峨山的震怒与惊愕,季涓流冷静的像是没有自己的情绪, “我要把皇位传给雍王溯。”
季涓流说: “如果我死了,阿娘和阿姐怎么办?我没有孩子,皇位只能传给长沙王。但长沙王的母族是吴郡朱氏,如果长沙王成为皇帝,吴郡朱氏以后族掌权,阿娘和阿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季峨山面色冷硬: “若是我说不许呢?”
季涓流垂下眼,像是不敢看季峨山的脸色。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语带强硬地说: “我是天子,皇位是我的,我有权利自己选择继承人。”
“再说了,选择雍王溯有什么不好?于私,他是我们的兄长,和我们留着相同的血脉;于公,若是他人登上皇位,阿娘和阿姐怎么办?但是雍王溯不一样,他得国不正,为了巩固统治,也为了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必然会对阿娘和阿姐恭恭敬敬。”
季峨山鄙视季涓流这个天真至极的想法: “九舅父杀了雍王麟,游仲牧也死在我手中,雍溯更是恨阿娘当年抛弃了他,他恨我和阿娘还来不及,怎么会尊敬我和阿娘?”
“私情都会为权力让步。”季涓流坚持自己的想法, “雍王溯明白只有供着阿娘和阿姐,他的统治才能稳固,就会对权力让步。”
“好了,峨山。”眼见二人要吵架,窦强女连忙道, “你少说两句。”
季峨山抿着唇看了一眼窦强女,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季涓流,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窦强女忙着哄儿子,窦采儿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认命地去哄外甥女。
季峨山走的很快,窦采儿不过慢了几步,等他出去的时候,就只能远远地看到季峨山的背影了。
奔四的老年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追是肯定追不上的,便在身后喊道: “峨山!”
季峨山理都不理他。
窦采儿没办法,只能大喊一声: “大宝!”
这句话确实有效,季峨山一听这个称呼瞬间就停住了步伐,不但转了身,甚至还走向了窦采儿,就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