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向点了点头。
狄含站起来要走,李漠向跟着站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你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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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是李漠向处理政务的地方,一张宽敞的黄花梨案几上没有放一本奏折,倒是摆着文房四宝,和一张没有干透的山水画,李漠向坐在席子上翻看桌子上的东西。
从一些小细节看来,李漠向这个暴君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从一些小细节就可以看出来,比如他的书阁都很多剑戟,案几上有深深浅浅的划痕,地面也有破损的地方应该是用尖锐的物体敲打所致,这个地方没人敢肆意破坏,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经常发疯。
哀帝会写一些很狂放的东西,字迹潦草难以辨认像是压抑着很深的痛苦,这皇帝一生以神经病闻名,神志总是跟别人不太一样的,李漠向又翻了翻,翻出一个稍有些破旧的小盒子,里面盛放了些书信,李漠向随手拿起一张。
信上的内容并非什么机密要事,而是些很普通的鸡毛蒜皮的家常,语言朴实无华,随意散漫, 字迹是狄含的,看纸张泛黄程度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却一直被李漠很好地保存着。
通篇翻译下来大概是这样的:
【我已经到了川州了,这里很冷,但陛下不必再送棉被了,路边的乞儿因陛下的馈赠,已经发家致富,布店老板也同我一样诚恳地希望陛下不要再送了,否则他要关门——狄含】
【陛下要我给你带当地特产,我很苦恼,放眼望去,到处是长草短荆,牛羊无数,臣想来想去,想带一只牛回去,但当地农民说牛羊是他的命,有了感情,不许我带走,我又想给你编草蚂蚱,只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恐怕你不喜欢——狄含】
【特产已经找到了,那就是我,我被晒得和当地人黝黑,你再见到我时,应当认不出我。】
这些书信都是狄含给哀帝写的,内容随意又有趣,可见两个人的关系曾经非常好,好到一天之内就会有好几封信,鸡零狗碎的事情也要说上一说。
不过李漠向并没有翻到哀帝的回信,但从对方的内容来看,哀帝书信的内容应该也是很家常,克制有礼,不像他后期将狄府抄家后,他就彻底不做人了,但凡提笔就是淫诗艳丽词,每一个字对狄含的觊觎肖想都能渗到骨子里。
李漠向将盒子收起来问身边的侍女:“怎么不收拾。”
站在一旁的宫女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当花瓶儿,突然听到了皇帝的发问,不由吓了一跳,惊慌道:“陛,陛下,您不许任何人随便动这里的。”
李漠向揉着眉心道:“收拾了吧,乱七八糟的,最近不想作诗作画了,朕想去练骑射,承宁,请宋将军进宫一趟吧。”
内侍承宁连忙答应着退出去请宋麒涵来,他心里想着,自从陛下宠幸了宋麒涵后,他就终于舍得把自己的身体从龙床上移到马背上,虽说依旧是玩物丧志,但至少换了个活法儿,不再那么阴郁消沉了。
李漠向先一步换上骑射的劲服,当侍卫牵过来马时,李漠向却摆手拒绝了:“牵着,朕想先走走。”
皇宫里有一片极大的跑马场,地皮上长着枯萎的黄草,一路蔓延到高高的城墙脚下,天上白云悠悠,云层之上的蓝天湛若宝石。倒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李漠向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牵着马的侍卫道:“祁玉,朕还没有见过你的身手。”
祁玉脸一红:“陛下,臣功夫低微,但会誓死保护陛下,无一刻敢忘自己身上的职责。”
自从上次升了他的官职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