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说道:“那可就没法当世子了。”
世子不屑道:“不当就不当。我爹才四十五岁,轮到我当靖王,怎么也得再等二十多年吧。他要熬的久了,说不定能把我熬走。”
白鲤怒道:“你这不是咒咱爹只能活到六十多岁吗?快呸呸呸。”
世子:“呸呸呸。”
白鲤看向张夏:“张夏,你有什么心愿!”
张夏牵着枣枣的缰绳,一边下山一边随口说道:“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准备一只大木桶,好好泡个热水澡。”
白鲤思索片刻,忽然问陈迹:“陈迹,先前我爹说欠你一个人情,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你现在想好找他要什么了吗?”
陈迹笑道:“我想求靖王找最好的匠人,给我那柄刀打造一个刀鞘。当时王爷也就随口一说,我要狮子大开口,反而显得我没眼力劲儿了。”
白鲤轻轻哦了一声,许久后,他开口说道:“此事不难,这个刀鞘,我找人打了送你吧。”
陈迹怔了一下:“好”
说起鲸刀,世子好奇道:“陈迹,你这柄刀是从哪来的?”
陈迹笑着回答道:“山里捡的。因为比较趁手,所以就带着了。”
世子打量着鲸刀,只见刀身雪亮,毫无锈迹,吞口金虎栩栩如生,怎么也不像是山里的无主之物。
正当他要追问时,却听乌云轻轻喵了一声。
陈迹骤然浑身绷紧,领着世子等人藏在一团灌木后面。
张夏没有多问,而是牵着枣枣卧倒。
陈迹低声道:“千万别说话。”
下一刻,冯先生闲庭信步走出山林,姜焰一瘸一拐跟在身后,牵着两匹战马。
看到两人时,陈迹头皮瞬间发麻,浑身如坠冰窟。
他仔细向两人身后的山林打量,却不见金猪与天马身影!
死了?还是跑了?
陈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等人逃出这么远,竟然还会在这里遇上。
是追杀自己追过来的,还是真的凑巧走了同一条路?
此时此刻,冯先生哼着小曲,头也不转的从他们不远处经过,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
那小曲有些奇怪:“营造,谋事,嫁娶,艮宫伏吟,坤宫反吟,巽宫入墓,震宫受克,生生不息。”
陈迹突然疑惑,对方不是来追杀自己的吗?难道真是刚巧遇上?
是了,如今山火能躲避火势的路并不多,彼此走了同一条也说得过去。
还好乌云听力,嗅觉远超人类,不然他们这就要撞上了。
他仔细打量过去,姜堰左肩有个血洞,应是天马一箭射穿。
而这位冯先生没有伤痕,青衫上竟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姜焰面部表情的牵着战马,仿佛身上的创口一点也不疼似的,像是一具傀儡木偶,浑身上下都只有冰冷的杀意。
正当陈迹要看仔细时,却见姜焰有意无意朝山林里扫视过来,他赶忙在对方看过来之前伏低了身子。
所有人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觉得有一座山压在所有人身上,沉重无比。
不知过去多久,冯先生哼唱的声音渐渐远去。
陈迹小心翼翼抬头打量出去,灌木丛外已经没了人影。
他长长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冯先生看起来只是个柔弱书生,可真当面对他时,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又准备了什么手段。”
张夏说道:“听说这位冯先生本名冯章,是嘉宁十八年冀州会试的亚元,出身寒微,却看的一手好文章。清词格外出彩,当时许多人都说他在殿试时一定能得陛下青睐,结果次年春,他殿试却被排了个丙末,从此以后辞官销声匿迹。”
她继续说道:“六年间,冯先生如人间蒸发了似的。七年前再出现,已是刘阁老麾下的第一幕僚,权柄极大,还莫名其妙成了行官。”
陈迹叹息:“与这种人做对手,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是。”
说罢,他背着白鲤起身走出灌木丛,打算换一条小路下山。
然而刚走出没多远,却听乌云又喵了一声。
陈迹僵着身子缓缓转头,只见两匹战马被人栓在树上,正百无聊赖的踩踏着马蹄,马旁无人。
冯先生和姜焰,都已没了踪影。
陈迹低声问道:“乌云,附近还有人吗?”
乌云喵了一声:“没了。只有这两匹马。”
陈迹轻咦了一声,冯先生为何人走了,却偏偏将两匹战马留于此处?
是嫌牵着马下山累赘……还是对方早早便发现自己等人的踪迹,故意要将这两匹战马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