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沉。
他突然想起身堵住梁颂年的嘴,这是他身体在预判危险即将来临的反应,可惜他没能来得及,梁颂年已经开了口。
“为什么要这样做?”梁颂年没有愤怒,也没有嫌弃,还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修养,冷静而克制。
谈玉琢捏紧身下的被单,呼吸都变得沉重,“周时一开始就和我说清楚了,我们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只是配合他。”
梁颂年蹙了蹙眉,“你宁愿过那样的生活?”
谈玉琢抿了抿嘴,偏头不再看他。
如果梁颂年的教养没有那么好,谈玉琢怀疑他要说自己“自甘下贱”。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谈玉琢头垂得很低,“你和我不是一样吗,参加拍卖的人不是你吗?”
说完,谈玉琢便伸手想要抱他,软着嗓子说:“我没有考虑到,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打扮了。”
梁颂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谈玉琢的手停在半路,眼眸颤动了一下。
“先把衣服穿上。”梁颂年转过身,“我去洗澡。”
谈玉琢垂着手看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你干什么这样。”谈玉琢掀开被子,膝行几步,身子前倾抓住梁颂年的衣袖,“我不是想让你讨厌的,我以为你喜欢,我才……”
谈玉琢重心不稳,身子在床边沿摇摇欲坠,梁颂年停下脚步,好像没事人般扶住他,“不要激动。”
谈玉琢眼圈登时红了,“那你不要去洗澡。”
“你想做什么?”梁颂年俯视他,衣衫整洁,理智淡漠。
谈玉琢感觉自己就像个图谋不轨的小人。
“我不想干什么。”谈玉琢撇过头,觉得自己很难看,嘴巴讷讷地一张一合,“我只是想谢谢你。”
想要他高兴,想要他从自己身上也能得到什么。
梁颂年没有反应,谈玉琢慢慢松开了手,转过身,背对着梁颂年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
“玉琢,我参加拍卖,是因为我不知道。”梁颂年在他背后说,“我以为只是拍卖你的袜带。”
这件事情毕竟不光彩,周时表达得模棱两可,梁颂年误会也属于正常。
谈玉琢跪坐在床上,良久冷笑一声,“拍卖我系过的袜带,好到哪里去了吗?”
梁颂年没有反驳,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等到浴室传来水声,谈玉琢才僵硬地起身,他在离开房间和躺下睡觉之间抉择。
他太累了,不仅身体累,精神也快到了极限。
他一头倒在床上,脑中不自觉回想梁颂年的神情和话语,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从医务室开始就没有变化过。
他谨小慎微,忐忑难安,始终揣摩不准对方的意思。
而梁颂年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他在他眼中没有什么分量,喜爱和厌恶都没有那么强烈。
但现在应该不喜欢他了。
想久了,谈玉琢眼皮很沉重,却莫名感觉很轻松,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模糊水声,渐渐睡熟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身边已经没有梁颂年的身影。
谈玉琢不知道他是昨天就没在,还是早上离开的,他打开手机,只有工作信息。
谈玉琢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晃得他眼前一片花白。
历经一周,寒潮过后,Z市的温度逐渐回升,在周三这天达到了这个月来气温的最高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