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隐约听到几声抽泣,上楼的脚步顿了顿,倒退着走回前台。
前台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但抽泣声明显变大了。
汀野回头朝大门看了眼,玻璃门是上锁的,说明这人肯定不是撬进来的。
总不会是昨晚喝太多一个没留神被朋友抛下锁里头了吧?
他踮起脚,上半身趴在前台桌上,低头朝底下瞅,然后跟一个全身蜷缩、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对上了眼。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家那个不成器的经理藩何。
汀野吓了一跳,抬脚就钻了进去:“你干嘛呢?”
藩何两眼通红,衣服穿的还是工作服,经过一整晚的折腾连衣领都变得油渣起来,鞋子也飞了一只,脚边堆了许多卫生纸,看着很像个被扫地出门的臭乞丐。
“你哭什么?”汀野打开一盏小灯,经过地毯式搜索后,他在某叠纸箱里找到了对方的鞋子:“是钱不够还是惹到社会人了?来,跟你爸爸我说说看。”
“呜呜呜呜……”藩何见自己没躲住,干脆就放声大哭起来,也不穿鞋,只管呜呜咽咽,拽着汀野的袖子就要往脸上贴。
“哎!哎!”汀野奋力抵抗,衣服被拉扯得乱七八糟:“鼻涕!你鼻涕!离我远点!”
汀野忍着想把鞋子砸他脸上的冲动,手忙脚乱抽了十来张纸,啪地甩他手上:“用纸!你恶不恶心啊,撒手!”
藩何闭着眼,委屈地扯着嗓子喊:“呜呜呜你嫌弃我,你怎么能嫌弃我……”
“……”汀野一个头两个大,边哄边使出吃奶的劲将人从狭小昏暗的角落里给拎出来。
“到底怎么了?”汀野把他按到沙发上,等了会没见人开口,只好转身去找他手机:“你女朋友呢?她电话多少?”
汀野本意是想既然我管不了你,那就叫你女朋友来管,结果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他哪个肺管子,哭得比刚才还要震耳欲聋。
一向对自己感情不敏感,对别人感情格外细条的他,瞬间就察觉到了什么,汀野试探性问:“你们分手了?”
回应他的是更悲伤、更崩溃的哭声。
“我的天。”汀野抬手撸了把头发,捏着鼻子回去翻找,整个人贴在地板上,从深处抠出不知道怎么掉里面的手机。
“密码?”
藩何:“呜呜呜……”
汀野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揪着他头发不让他乱动,人脸识别很快就通过系统认证,屏幕里跳出来的界面正好是备注为“小甜心”的胡椒。
太好了,不用再费心找。
前面的聊天记录没有丝毫问题,无非就是情侣之间的小日常跟甜蜜蜜,每句话之间的氛围也很正常,没有吵架征兆。
只有最后一条很奇怪。
胡椒在凌晨两点二十分主动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内容是两只交叠的手,其中一只很显然不是女孩的,而是个男生。
紧接着胡椒就说:腻了。
再之后,整个屏幕都被藩何以轰炸式的质问霸占,可惜他发出去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血淋淋的红色感叹号。
“别哭了。”汀野把人捞起来,说:“现在去找她问清楚。”
这还是汀野第一次见人这么分手的,无头又无尾,一张照片两个字,鬼见了都得拍棺材板。
藩何哭得神智恍惚,一听要去找人,顿时不乐意了:“我不去。“
“……”汀野无语:“那你就这样吃哑巴亏?”
藩何四肢灵巧地缩回沙发角落,铁了心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