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又”或许带着不耐烦的意味,但段奕明的语调太过柔和,把这种不耐淡去了,只剩下无奈。
他仍然回了沉默,段奕明似乎也并没有真的在等他的回答,只是很快从茶几下面拿出了医疗箱,轻车熟路地给他包扎,余光瞥到陈帆呆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停顿了一下,问他:“你打算就那么站着。”
“不、不是…”陈帆想说自己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话还没出口,又突然想起段奕明和他进门之前的话题。
【第三条,收好粉丝送来的每一封信,阮绥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这些信读给他听。】前助理交接工作的时候这么交代陈帆。
尽管很怀疑这种时候干这种奇怪的事情究竟是否合适,陈帆还是顺着段奕明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拿出茶几上箱子里的几封信,拆开来。
【Mercury,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我终于不是通过耳机、而是能够在现场听你唱歌了。
但我想,这重要并不只是在于与你见面这个结果,更是在于为了来见你,我真的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直到今天,我仍然会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像当时父母和老师质问我的“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我甚至曾经厌恶你顶着那张太过漂亮的面孔唱着所谓的“拨云见日”,其实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烦恼吧?
黑暗中也总会有光亮,一个无忧无虑的人这样哄骗着我,却让我愈发怀疑,这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陈帆第一次做这项工作,一开始读得磕磕绊绊,读到一半时才顺溜了些,但读到这里又开始打磕巴了。
段奕明缠绷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本打算开口制止他继续读下去,但最后又没说话。
【但无法否认,你的歌声比你那张天使一般的面孔还要美,它哀戚凄楚,却能够拉着人在被淹没之前一起垂死挣扎。
能拥有这样的歌声的你,是不是其实也有你的悲伤和恐惧呢?
如果是的话,我衷心地祝愿你能摆脱你的黑暗,能够幸福快乐,因为你的歌声也一度这样拉着我走到今天,走到你星光熠熠的舞台前。
尽管我仍然沉溺于黑夜,但这一次我选择了相信你(你就是有这种魔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希望你能一直闪烁。】
念完第一封信,陈帆抬头看向阮绥音,他看上去清醒了许多,落在身前的目光凝固在空气中一动不动,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长得很苦,苦涩的苦。但平日里出镜总是温柔笑着,又打散了几分苦相,现下他虽然面无表情,眼尾的两颗泪痣却让人错觉他下一秒就要啜泣出声。
段奕明替他包扎好的手臂像没骨头一样垂在他身侧,纯白的纱布几乎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陈帆多看了几秒,很快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和信纸都是星球蓝的颜色,阮绥音的应援色,就连封口的火漆印都是星球的纹样,还没打开,陈帆就觉得这一定是个死忠粉。
但看到信纸上第一行的称呼“绥音”,陈帆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妥,便没念出来,直接念了正文:【听说你要和傅首长结婚了,这很突然,至少在我看来,你们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三个月。】
闻言,段奕明的神色冷了下去,而陈帆也是念到这里才觉得正文的内容也有些古怪,但余光感知到阮绥音将目光转向了自己,陈帆没敢抬头,只能硬着头皮念下去:【你们真的相爱吗?和他结婚,你真的会幸福吗?——作为亚联盟最年轻的评议员候选人,傅斯舟毫无疑问是个野心十足的人,这样的人不……】
陈帆声音越来越小,迅速扫了眼后面的内容,觉得要是自己继续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