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纪时述请全剧组吃饭。”
“噢~老公财大气粗嘛,后天情人节想好犒劳他什么没。”
千吟干巴巴地应:“我没过过情人节。”
“什么!?”对面迟音算算时间,的确,才结婚一年多,其中一年纪时述还出国留学,可惜道:“也是噢,那后天就是你们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呀,不得有仪式感点。”
千吟背着包边走:“除了买花送花,我和他都在拍电影,也没办法过的多隆重。”
“而且,情人节情人过的。”她别别扭扭地说,“我和他又不是情人。”
“…你俩还不清不楚呢,不是我说你,上次不是开导过了嘛,你自己也觉得纪时述可能喜欢你,还不动如山啊,你也够有定力,能坐化飞仙了。”
千吟反驳:“那哪有让我先表白的道理嘛。”
“也是,那你情人节等着吧,等着他跟你表白。”迟音哼了声,“这回再不行动,我就把他老婆拐了,让他追都追不到!”
千吟瘪了瘪嘴:“你说他会不会不过洋节。”
“有可能……”
女孩挂了电话往饭店走,嘴角耷拉得快掉到地上,饭也吃得没滋没味,回到酒店就倒头呼呼大睡。
而吴导折磨人有一套,为了什么仪式感,特地将电影男女主表白的戏份安排在了情人节当天。
千吟心说谢谢你,也算变相地给我如愿。
她没骨头地倒在躺椅里背台词。
头顶笼下一片阴影,千吟没什么生气地抬脸,纪时述歪头打量着她,“你最近心情不好?”
大直男!她后脑勺对他,怏怏不乐:“没有,你当我不堪吴导魔爪,提前抑郁了。”
话是这么说,但千吟不死心地拉了拉他袖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纪时述认真思考一会儿,答:“?????开机第三天。”
快滚吧。
她真的玉玉了。
纪时述笑而不语。
校园的戏份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男女主告白,之后就要转场拍都市部分。
下午晴朗白天竟然下起了太阳雨。
导演拍大腿:“天助我也!剧本场景就是在雨天,我还愁怎么人工降雨呢。”
千吟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七彩丝线,很忐忑却也很期待。
补妆就位,灯光就位,收音就位,所有演员就位,拍完下班。
千吟执着伞,立在雨幕中,背影单薄纤弱。
按照剧本女主暗恋男主三年,最后决定在各奔东西前表白,也算给自己的青春一个交代。
但那时的男主爱而不自知,拒绝了她的告白,最后才有职场相逢,漫漫追妻路。
千吟总觉得是给纪时述赚到了。
随着开拍的指令下达,两位演员都立刻进入了角色。
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逐渐趋于平缓,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
就当也给自己的青春一个交代。
在戏里勇敢一次。
这样想着,所有的负担都烟消云散。
“不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她说着台词,仰头望黑伞下的男人,“有些话不说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说。”
现场屏息。
“我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了,你踢球你演讲?记不大清了。只是,每看你一眼,我对你的喜欢就多添加一分,连我自己都忘记什么时候开始看你,看了你几眼,光明正大还是躲躲藏藏。”
“我关注你的动向,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制造和你的偶遇,我能在人山人海中一秒定位到你的踪迹,我能边和朋友聊天边用余光偷偷看你,谁都察觉不到痕迹,我能拼了命地学习,在荣誉榜上和你的名字挨得近些再近些,就好像我们真的有了交集,我想这是每个暗恋的人都拥有的特殊技能。”
一字不差。
台词基本说完了,吴导想喊停,却听千吟继续说:“你以为每次考试我真的只是想和你争第一吗,你以为我用尽全力追赶只是骄傲和胜负心作祟吗。”
她扔掉了伞,软绵绵的雨丝落在发梢,眼睛里明明聚了一汪泪,却看着他笑。
他张了张嘴,心被撕得生痛,却反常地有某种苦尽甘来的甜在发芽。
“你以为我真的不愿意叫你哥哥吗。”女孩垂下眼,“所有的例外都是偏爱,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我喜欢你。”
她就这样轻轻地说了出来,毫不犹豫,毫不胆怯。
“所以,”女孩仰起脸,杏眼赤诚温柔,“这回,我想堂堂正正地爱你,不问将来结局。”
“只问本心。”
“cut———”
—
表白戏份拍摄结束,校园收官,吴导愈发看好千吟,甚至觉得她有当编剧的天赋,想找她聊聊,结果人家收工就溜得没影。
落日黄昏,女孩一口气逃到了教学楼三楼,随意找了间教室躲进去。
她脸在发烧,得缓缓才能走。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梦,那些话自然而然地说出口。
现在,她都不好意思再见他。
女孩额头抵着课桌板,无力望天。
把手传来“咔哒”一声响,她望着窗外的薄暮霞光眨了眨眼,慢半拍地抬起头。
下意识的,千吟抓起包就跑,来人动作很快,将她卡在两张课桌中间。
“纪老师?”女孩无辜,“还没下班呀。”
“诶?”尾音上扬三个调,纪时述抱她坐在课桌上,双臂撑在两边,上身前倾。
“等你一起下班,”他道,“你不是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情人节不跟你过,我跟谁过。”
千吟微窘:“我不过也可以的……”
片场的人结伴离去,空荡的教学楼寂寞冷清。
霞晕悠悠地在木板上铺开漫延。
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抽丝剥茧,窥探内里真心,千吟仿佛有所预料般,紧张地揪住衣角。
他笑得散漫:“表白这种事还是得我先做。”
千吟微微睁大了眼睛。
研究表明,人在极度紧张时会表现出胡言乱语,智商降低。
若干年后,千吟每每想起那句话,都会羞愧万分,以头抢地。
她问:“啊?你要跟谁表白呀。”
纪时述笑得更厉害,而她傻乎乎地等着答案。
“千吟,你笨得够可爱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