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她再没收到谢逢则的只字片语。好在工作忙起来,也没有精力为感情的事期期艾艾。
余昭昭那次被唐承哄了两天,好话说尽,算是暂时稳住了关系。
江月疏以为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急诊忙得不可开交,有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在大厅里晃悠半天,咨询台的志愿者看见了,走上前问:“大哥,您哪儿不舒服?”
中年男人目光躲闪地问:“我找你们医院的一个护士。”
志愿者笑了笑:“您找谁?”
“我找余昭昭。”中年男人低声说,“你认识她吗?”
那会儿江月疏刚从ICU出来,忙完一波,打算去喝口水,听见志愿者小秦叫她:“江医生,这有个大哥找余护士。”
都知道两人是闺蜜,志愿者没看见余昭昭,便喊了江月疏。
江月疏狐疑地走过去,问:“您好,您是哪位?找她什么事?”
男人有点局促和犹豫,看她一眼,没说话。
江月疏又问:“您是患者还是患者家属?”
她知道余昭昭没有亲戚。
“都不是。”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望着她开口,“我是她男朋友的爸爸,找她有点事,我得亲口和她说。”
江月疏脑袋一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给余昭昭打电话,吞吞吐吐才说出来:“他说他明天还来,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说你休长假了。”
余昭昭在宿舍的床上翻了个身:“烦死了,等我睡一觉起来再说。”
余昭昭才下夜班,睡都没睡多久,江月疏也于心不忍,挂了电话,跟那人说她今天来不了,明天也不一定。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人六点多就在门口蹲着。
余昭昭没能躲过,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怕造成影响,把人带去二楼茶吧。
江月疏上午结束坐诊才看见她,在食堂,端着盘子坐到对面:“怎么样?跟你说什么了?”
余昭昭扯着唇摇头。
江月疏目光凝了凝,放下筷子。
“他奶奶去年就身体不好,他跟我说过,这次是病入膏肓,没几天了,他爸来找我,就是让我以他未婚妻的名义去见见他奶奶,让老人家走得安心。”余昭昭没什么表情地往嘴里塞着玉米粒。
江月疏知道她不想和唐承家里人有牵扯,皱皱眉:“那你打算……”
“去一下呗。”余昭昭漫不经心地说,“人都快走了,联系不上唐承只能联系我,想想也挺可怜的,见不着孙子最后一面,连个电话都打不通。既然是老人心愿,我又不会少块肉,就换他们家一个安心,完事儿我也算对得起他了。”
江月疏听着她的话仿佛察觉到什么,目光微微一颤,很快,余昭昭笑着印证她的预感:“等他回来,我们就分手。”
从唐承父亲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起,江月疏依稀就料到了结
局,没太惊讶:“决定了?”
“嗯,决定了。”余昭昭笑了笑,“这次是他奶奶去世,下次又是什么?他的工作性质这样,改变不了,他家人找我一次,就还能找无数次,总有一天会到逼婚的地步。而这些他不在身边,我都要独自面对。”
“我这人很讨厌被强行介入生活,你知道的,明明说好了不结婚,为什么要被他家里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
顿了一下,她释然地松了口气:“与其让他们把我弄得一团糟,不如早点断了干净。”
江月疏勉强勾着唇,点点头:“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还得是我的好姐妹儿啊。”余昭昭往她碗里放了个鸡腿,满脸羡慕地叹了一声,“有时候真羡慕你,找了个有钱有颜,父母双亡的,什么烦恼都没有。”
江月疏抬起眸,一脸认真:“谁说没有了?”
余昭昭啧了一声:“不就是一个多月没联系吗?懒得说你没出息。”
“也还好吧。”江月疏用筷子扒着鸡腿皮,“不怎么想他。”
余昭昭一脸不信:“装。”
江月疏假装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第一口鸡腿咬下去时,却忽然鼻头泛酸。
再怎么装,也骗不过自己的心。
她真的好想他。
*
六月末,天已经热了,持续高温炙烤着这片干燥的土地,很久没有雨下来。
江月疏的交换生报告也写到结尾了。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楼下卖早饭的街声,车喇叭声,屋内二十三度的冷气,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江月疏看了眼时间,翻身赖床,打算五分钟后准备蹦起来。
突然,手机响了。
她闭着眼睛摁下接听,嗓音里尽是不耐:“喂,大早上的有什么……”
“喂。”一声短促男音含着笑,将她剩余的话全都堵回肚子里。
就在那一秒种,她无比清醒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吵到你睡觉了?”对方从屏幕里看着她,皮肤似乎黑了一些,但瞧着依旧很精神。
“没没有。”江月疏激动得舌头都在颤,“我准备起床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此刻穿的是睡衣,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洗脸,就那么看着他要哭要笑,整个人像傻了一样。
谢逢则还穿着迷彩服,头发似乎很久没剪,比上次长了不少,比贴着头皮短短一层的寸头更添痞气,也更帅了。
“说了结束后第一时间给你报备。”他望着她笑,表情看着很淡定,目光却藏着深渊般的暗潮,“我回来了,这次没受伤。”
“还有。”顿了顿,他放轻嗓音,像耳语呢喃,“很想你,每天都想你。”
江月疏“噗嗤”笑了出声,也笑出眼泪。
这一天她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虽然他依旧在部队里出不来,但每天都能打视频的日子,总算
盼到了。
*
江月疏盼到了谢逢则,余昭昭也盼到了分手。
彻底结束和唐承的关系那天,江月疏陪她在宿舍点外卖。
余昭昭说了很久不后悔,不会哭,但那天晚上眼眶是红的。
她向来是个清醒的人,江月疏也就不劝她,只是陪她涮了两大盘肉,看了一晚上灾难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