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拿着对折好的“大饼”出去,来到马车外,叩响马车门:“王妃,是辰安。”
宋寻月就在门边坐着,听见辰安的声音,以为是饭菜取了回来,便转身开门,她真有些饿了。
怎知门打开后,预想中的食盒没看见,却见辰安递给她一张宣纸,并道:“王爷叫我把这给您。”
不是吃饭?怎么送来一张纸?宋寻月满脸不解,伸手拿过来,边打开,边看着辰安问道:“这是什么?”
辰安憋住笑:“王妃自己看吧。”
宋寻月不明所以的将其打开,只见一个活灵活现的大饼出现在眼前。饼很圆,很大,上面还有细碎的芝麻,甚至旁边还写着五个飞扬凌厉的大字——“请王妃品尝”。
宋寻月捧着“大饼”,目眦欲裂!
她前后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欠打的人!亏她刚才还觉得谢尧臣是个好人!
一时间,前世所有关于琰郡王的传闻,都开始在脑海中翻涌。
“琰郡王啊?不干人事,猫嫌狗烦,着实是皇室的一朵奇葩。”
“谢小郡王,身在福中不知福,成天不知在寻思些什么,想法总和正常人不同,琢磨不透。”
“京里第一等富贵闲人!打小就离经叛道,叫他读书他爬树,叫他爬树他上房,委实可惜了这金尊玉贵的出生。”
这一刻,宋寻月才算是切实感受到,猫嫌狗烦是什么意思。
在她短暂的人生中,她见过如父亲般眼明心瞎的,如顾希文般徒有其表的,如继母和继妹般穷尽算计的。
她也见过有人清风霁月,有人文质彬彬,有人凛若冰霜,有人心浮气盛,可从未见过有人如谢尧臣这般人神共嫉,简直就是个殊方异类。
想来是她说的关于报答那两句话,让他觉得是在画大饼,所以从问她饿了没就开始铺垫,兜转这么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画个大饼气她一下。
怎么会有人这么闲?宋寻月眉心紧拧,满眼嫌弃与不解。
宋寻月确实被气到,可不知为何,他的所作所为,竟叫她心中生不出半点畏惧。
父亲做的事她气,孙氏和继妹做的她也气,顾希文做的事她更气。可对这些人生气,她从前不敢表现,因为她气,但她更怕。
他是个王爷,若想罚她,有一万种法子叫她生不如死,可他居然想出这么一种叫人无语凝噎的法子,他脑子是什么做的?
宋寻月看向辰安,皱着眉问道:“你们王爷一直这样吗?”
辰安眨巴眨巴眼睛,随后道:“也不是一直这样。”
宋寻月沉默片刻,接着问道:“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辰安眉宇间闪过一丝痛心,答道:“约莫是从王爷十二岁。那年深秋,天寒如冰,王爷不知怎么在御花园溺了水,险些殒命。那次救过来后,性情便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宋寻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脑子溺坏了。
宋寻月看看眼前的松鹤楼,又看看手里的“大饼”,抿唇不语。她饿啊,谢尧臣吊足她的期待,又把她扔这里自己去吃饭,真缺德。
辰安对他们王爷最了解不过,干完这种事,他一定很期待看到对方的神色,不然怎么会选能看见马车的地方坐。
念及此,辰安道:“王妃可以自己进去吃。”这样王爷就能看见了。
宋寻月问道:“你们王爷不会生气吗?”
辰安笑笑,他们王爷没苛待人的毛病,府里就算有人犯错,也从未有被罚饭的情况。而且眼下,他更想看到王妃的反应吧,便道:“王妃放心便是。”
这话宋寻月信,毕竟是个好人,还是个能想出给她画大饼的好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再加上,经此一事,她是真的无法从谢尧臣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恐惧。而且,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她吃饭睡觉啊。
宋寻月唇边有了笑意,将谢尧臣画的大饼折起来,揣进衣襟里,走下马车,唤过星儿,对她道:“走,咱们也进去吃饭。”
星儿抬眼看看松鹤楼,蹙眉道:“啊?很贵吧?小姐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吃?”
宋寻月前世就听说过松鹤楼,如今有了机会,还有了钱,怎会放过?便对星儿道:“无妨,咱们进去尝尝松鹤楼的手艺。”
说着,便拉了星儿往松鹤楼走,星儿满脸的心疼,只能默默咬唇。
辰安跟在身后,抬头看了眼楼上,果然见他们王爷托腮垂着眼皮往这边看,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模样欠欠的。
宋寻月进了松鹤楼,她这一身群青色的云锦,格外招人眼。刚一进去,大堂里好些食客的目光,便被吸引到她身上。
店家一见这身打扮,又见宋寻月气质出列拔萃,身后还跟着琰郡王身边的辰安大人,忙迎上前来,笑问:“请问这位夫人是?”
宋寻月笑笑道:“琰郡王妃。”
店家恍然,忙给宋寻月行了礼,道:“小的这就带您去王爷的雅间。”
宋寻月脚步未动:“不必,给我重新找个地方。”
店家不解,但未敢多问,将宋寻月带去离谢尧臣不远的雅间,安排入座。
坐下后,宋寻月对店家道:“我夫君点了什么?”
店家正欲报菜名,却听宋寻月接着道:“做好端来我这里就成。”
店家一时哽住,琰郡王和王妃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