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粥里,满是姜丝,我着实难以下咽。”
顾念廷无奈笑笑。
“医者,亦挑食乎?”
话落,他心绪猛地一震。
从前,仿佛说过此话……
他细细回忆,很快想起去年之事。
记得那日,他与溪儿,第一次同坐用饭。
她之忌口,便是如此,与林暮,没有分别。
他之言语,亦是如此,医者,亦挑食乎?
往事历历在目,旧人却已离开王府。
他正扼腕而惜,便听林暮,答复一模一样之语。
“是,让王爷见笑。”
神态言行,一如前人,恍惚间,顾念廷分不清旧忆现实。
犹记去年,他将她奚落一番,丝毫不留情面;而今想来,心底唯余后悔。
再度历经此事,他一改往常刻薄,宽容以待。
“这不妨事。本王爱吃葱姜蒜,故此,厨娘多以切丝切段,几乎掩盖主菜原味。”
“你请稍等,本王这就吩咐厨娘,按着你的口味,重新做一份。”
林暮雪莹怡然。
“谢王爷体谅。”
顾念廷笑容,柔情似水。
“之前倒没听说,林大人忌口。”
林暮合情合理,给出解释。
“在下因这毛病,小时常常被人笑话,故而,刻意遮掩,对外宣称不忌口。”
顾念廷速即信之,耐心宽慰。
“原来如此。”
“此非毛病,林大人切莫自卑。忌口葱姜蒜者,众生并不在多,难免就有宵小之徒,视作笑柄。”
恍若得遇知己,林暮眸意点点感动,由浅入深。
“他们皆笑,在下娇气,就连家人也是……唯有王爷,恩逾父母,愿意理解在下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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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廷和煦面色,尤为温暖。
“本王不止理解你,还要成为你。”
林暮故作惑然。
“此为何意?”
顾念廷目光柔和之间,一丝一缕,传意毅然坚定。
“从今日起,本王戒口葱姜蒜,并且对外宣称忌口。若被人笑,本王与你作伴。”
林暮惊喜交加,瞬即热泪盈眶,起身叩拜,以抒感激之情。
“王爷……”
顾念廷及时按住他的双肩,豪言豁达。
“你是贵客,不必多礼。”
林暮依言坐好,低眉谦恭,模仿宁云溪旧年拘礼之态,力求毫无二致。
“实不相瞒,除了王爷举例两事,在下另有示诚。”
原来还有始料未及之事,顾念廷不由好奇。
“哦?”
“你请细讲。”
林暮不着痕迹,离间人心。
“王爷谋取国库钥匙之时,有人上献计策,襄助皇上,算计戚、陶二位大人,趁机夺取封正台。我得知此事,本想设法提醒,奈何二位大人已经中计。”
“情势危急之间,是我假诉利害,请帝瑾王提前拟好瑜旨,救下二位大人。”
顾念廷全然不疑,唯见瞠目震惊。
“本王得知,是三舅请来瑜旨,当时便觉奇怪,皇叔怎会听之任之?本王千思万想,浑然不觉,竟是你在暗中相助。”
林暮顺理成章,表达一片丹心。
“我实不愿,王爷错失奠基之势,所以卖弄拙能,哪怕只有一丝助益,我也义不容辞。”
佳音来得突然,顾念廷沉沦其中,几乎不能自拔,竭力抓住一分理智,试探一问。
“你既有诚意,何故迟迟不来相投,等到今日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