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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一颗颗的石子,徐流深踩木屐的声音“咚咚当当”地变大。他从前走路不这样,从前他是姜王宫完美如木偶的继承者,从不违背半分。

谈善摸了摸脑袋,跟在他身后:“殿下,你要去干什么?”

徐流深仍然把木台阶踩得闷声作响。

谈善还有一事,他没管徐流深,苦恼地说:“我落水撞坏了脑子,不会弹琴。”

“万一回宫露馅怎么办。”

仿佛就等这一刻,徐流深优雅地挺直了身,用“看见没,前面这片鱼塘都是我说了算”的眼神施给他一眼,道:

“本宫说你是琴师你便是琴师,宫中若有人胆敢嚼舌根,后山那群生吞腐肉的乌鸦正好缺一顿食。”

他仿佛快乐许多,也自由许多。

谈善于是很放心,他希望徐流深是快乐的,就像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有的念头一样。

从放花楼到岸边有一段距离,划船时经过一片幽碧的荷。

谈善试图找到一个能下手的突破口,但他一个常年久居宫外的小倌知道朝中官宦未免奇怪,他拐弯抹角:“殿下,您觉得鳌太师家中的儿子鳌冲如何?”

徐流深高调点评:“蠢货。”

“……”这天没办法聊。

谈善:“那鳌太师……我听说他能文能武,还做过世子的老师……”

徐流深没有反驳这句话,他心顿时往下一沉。

历史上世子涧死因成迷,姜朝灭国也灭得稀奇。他真不知道这事怎么下手,扯个嗓子说你干爹鳌冲叛国谁信啊。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一晚上也想不通,他要睡觉。

接下来的事谈善完全没有印象,他累得眼睛睁不开,两条胳膊在湖里玩水,玩着玩着呼吸平稳。

他睡得不省人事,十一划了半天船目瞪口呆,就差把他拉起来跟自己一起划。他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徐流深便动了。

他仿佛就在等这一刻,弯腰把人捞了起来。上岸那一步踏得极稳,两重淡青长裾垂下,交错,密不可分。

十一手里还握着船桨,惊得张大了嘴:“世子,还是属下……”来。

徐流深留给他一个背影。

盈盈檀香如旧。

深秋的黄叶落尽,枯萎在脚下。

徐流深心满意足地抬起唇角,他抱了人从马车下来往客栈走,是短得不能再短的路,长得不能长的七年。

没关系。

他想,我擅长等待。

而久等的东西,势必是珍宝之首。

第18章

古代是深秋,宅院槛窗半开,下小雨,景色雾蒙蒙。谈善全凭记忆给自己系了腰带,蹬上木屐,“咚”往地下一跳。

他实在很……

十一抱着剑杵在一边,少年老成地撇嘴。

姜人重仪态,行走坐卧自有约束。这人不同,衣衫松垮,弯腰提鞋动作也很随意,让人想到水塘里一只快乐的绿水鸭,摇摇摆摆快快乐乐。

谈善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扭头问:“你们世子呢?我有事找他。”

十一戒备:“你找殿下干什么?”

这两只高跷鞋穿在脚上走不了路,谈善实在不适应,拎了木屐在手上,沉吟道:“啊……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要出去。”

十一浑身冒毛都炸起来:“你还想要殿下陪你出去逛街?不可能。殿下忙得不得了,这会儿正在和魏池云魏都督议事——”

谈善比他更奇怪:“我为什么要徐……你们世子陪着去逛街,我就是想问他有没有钱……银子给我,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