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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条大街空荡荡,居然还有一户没关门。

“哗啦”一盆水倒了出来。

谈善下半裤腿全湿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住。

泼水的姑娘明显也愣住了,跟谈善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抢先:“是你突然出来的!”

身后还跟着兵,徐流深一向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刚要招手,衣角被扯了一下,低头。

谈善牢牢抓住他袖子,对柳儿说:“是我突然冒出来的,你先进去吧。”

柳儿面上出现悔意,往院里看了一眼,里面有断断续续咳嗽声,一位跛脚老人披衣,拄着拐杖出来:“柳儿,这是?”

柳儿不说话,抿紧了唇。

老人往谈善裤腿上望了一眼,顷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进来坐一坐,屋里煮了生姜茶……咳咳……夜里风大,快进来。”

柳儿跺跺脚:“你进来。”

“不用。”谈善说,“反正下雨也湿了,回去换。”

“让你进来你就进来!”柳儿用很凶的语气吓唬他,“外面来了官兵,专门抓这个时辰还在街上乱走的人,当心有人见你们鬼鬼祟祟报官!”

木门敞开,里面灯油掐得亮。谈善想拒绝,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他顿了顿,拽着徐流深一脚跨过了门槛。

两间小屋,不大,收拾得整洁干净。架子上摆了一满排的小木雕,谈善用干布擦脚,一双脚踩在长凳上,无意问:“怎么还亮着灯?”

一整条街巷就这一家。

老人没什么好瞒的,说:“家里有个不孝子,在东边集市做生意,谁知中了别人圈套,不知吃什么生了瘾症,为此物散尽家财,拿刀倒逼家里爹娘拿钱,最后当了妹妹嫁妆不说还抵了家里三亩田,走火入魔。”

“后来他一个雨夜出门,再没回来。老伴伤心,一病不起。家里就剩下一个幼女,还未及笄,只学得一些雕花的手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他说话时脸上不见伤心,只是陈述。苍老腰背却弯下去,再也直不起来。

谈善沉默一会儿,想安慰两句,端着姜茶出来的柳儿快言快语:“阿爷当年还跟姜王打过仗,阿兄做这样的事,叫阿爷心里不好受,夜夜睡不下,死了也是活该。”

“……”

徐流深手指在桌面一叩,眼皮微抬:“他从什么地方拿到五石散?”

“就是那个吃了上瘾的东西。”谈善解释。

柳儿想了半天:“不清楚,但他常去一个勾栏院,里面的老鸨长得丑。”

临走谈善磨蹭了一会儿,不知有什么话要同柳儿说。徐流深立在晃动的老旧窗花边,刚吃下去的生姜茶烧得慌。好在他面无表情,又是深夜,看不出来。

老大爷瞧见院子里二人交谈甚欢,不由意动,咳嗽一声问:“不知令弟家住何方,有没有婚配?”

徐流深心里那把无名火越烧越旺,他想说你妄想,教养不允许,冷漠脸:“有。”

拒绝之意明显,柳儿天真直率,只是性格上相配,家世必定差一大截,嫁过去要受苦。老大爷拄着拐杖,叹息:“晓得了,更深露重……慢走。”

告别时柳儿站在门口,少女身量正正好抽条,表情灵动。谈善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心想家中只剩一个老父,也不知她未来会如何。

徐流深目睹他频频回望,微妙地顶了顶后槽牙。

——他觉得古怪,又不明白古怪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