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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真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

王杨采停下来等他,面色有片刻的恍惚。他揉了揉眼尾, 皱纹蒲扇一般散开:“瞧着您有些像一个人。”

谈善跟在他身后,地上卵石硌脚。他猛然想起上一次死前听到的话, 心一揪:“我饿了,能带我去膳食房吗?”

王杨采笑了:“您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明光殿金砖晃眼。

“殿下。”

领路的小太监低声提醒:“监查院杨大人在。”

徐流深没说什么。

杨一甫出了名的迂腐古板,连上三道折子叱责当朝世子不该入勾栏院和花楼, 甚至带走其中琴师——他往客气了说, 就差指着鼻子大骂徐流深罔顾祖宗礼法和人伦,败坏名声。

谈善要是听见一定无话可说。

他还敢闯进别人办事办到一半的床榻, 一男一女惊魂未定,光着白花花身体上下不知道该先捂什么地方。他俩还没想好,谈善先捂住了眼睛,在勾栏院唯一受的伤是闭眼往外走额头上撞出的大包。

青肿一大块。

他觉得自己要长针眼,忐忑不安大半夜,用清水冲了四五遍眼睛。大半夜爬起来游魂一样摇醒世子爷,趴在榻边用两只手指撑着自己困顿眼皮,紧张无比地眨眼:“有没有红,我感觉好痒。”

没有问题,但徐流深还是爬起来,用手认真地碰他的眼皮,哄他:“没有。”

徐流深想着就有些好笑,他点点头表示知道,面部表情柔和。

领路的太监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半天没回过神。

殿内龙涎香的气味浓郁过头,上首姜王扔了黑子,玲珑棋盘上发出“劈里啪啦”一连串响声,声声砸在监查院杨一甫心头,他抖了一下。

“来了。”

徐琮狰没看徐流深一眼,抬手挥了挥:“杨大人找你要个解释。”

杨一甫心里一咯噔,硬着头皮道:“殿下近日在宫外玩得过了火,民间都流传殿下好男风,此事还需早日……”

徐流深慢条斯理拂了拂衣袖,他笑了一声,懒怠:“金銮殿王位上坐着什么人,和他后位上是男是女有何干系。”

他当年咬牙将血沫往肚子里吞,等得就是现在。

杨一甫大震,唇瓣颤抖道:“殿下!慎言!”

徐琮狰持棋的手一顿,掀了眼皮,缓缓看向下方徐流深。

这是他费尽心思培养的继承人,羽翼渐丰,骨子里骄傲荆棘一般冒出头。

父子对视,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火药味渐浓。

徐琮狰移开视线:“明日上朝,你来。”

明光殿殿外屋檐高翘,响铃清脆。那里栖息了一只乌鸦,停下来梳理羽毛。

徐流深看了一会儿。

他走向了和元宁殿截然不同的方向——巫鬼殿。

姜人信仰神明,认为万物自有灵气。大殿中央摆放巨大的转动球体,对应天上星轨。历朝国师居住在这里,除祭天大典外不得踏出殿外一步。

徐流深迈入其中,空旷大殿内有了突兀足音。

“殿下来所为何事?”拨弄球体的青年白绫覆眼,问他。

谈善一下午泡在王宫大大小小的膳食房。

没有任何异样,徐流深的饮食极其严苛,再加之他吃素,没有固定喜好,毒药混进去的可能性为零。

走了一大圈回到元宁殿谈善倒头就睡,东殿传来动静才想起来当皇帝要凌晨四点起床。他被吵醒的时脑袋重逾千斤,一头往下栽。

——不对啊,徐流深上朝,他起床干什么。

一秒,两秒,他安详躺下。

徐流深拎着他领口把他从榻上扯起来,谈善睁眼,真诚:“早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