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沈子衿额头相抵:“你在王府,也替我照顾好王妃,我给他
打胜仗,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
沈子衿眸光轻颤:“……好。”
楚昭在他额上吻了吻:“我若离京,最怕皇帝对你不利。”
“他可能会圈着我或者监视我,但不敢对我动手的,”沈子衿捧过他的脸,“何况他现在已经不足为惧,别担心。”
两人挨在一块儿,就这么抱着温存,没再说多的话。
直到外来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王爷!”
是黑鹰,嗓音与平日泰山崩于眼前也能稳重冷硬不同,夹杂着清晰的焦急。
楚昭倏地抬眼,锐利如鹰。
“边疆急报,远望营损失过半,弃了营地,退守二十里,已至鸣沙关外,宫中怕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
“王爷!”侍卫急急忙忙跑来,“皇上急召您和各位大臣入宫,商议军情!”
楚昭霍然起身,沈子衿也随着站起来:“我也去。”
在国师来王府走过一趟后,秦王府就放出了沈子衿好转的消息,他如今出现在人前也合情合理。
楚昭犹豫了半秒,张张嘴,又闭上,只朝沈子衿伸手:“来。”
沈子衿搭上楚昭的手,由他把自己拉起来。
这是临时召集大家商议,不是上朝,暖阁内挤满了人,在这里吵起来效果比上朝时还好,能震得人耳朵嗡嗡嗡。
自打楚昭掌兵后,大齐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大的败仗了,以至于在京城里享乐惯了的老爷们沉浸在安稳和荣华里,脑子都被泡锈了。
忘了当年大齐也是吃过败仗丢过关隘,是后来人浴血奋战打回来的了。
所以也就有人敢说:“远望营不过一处小营,重整旗鼓打回来就是了,我大齐兵强马壮,实在不必太过忧心,不是已经到了鸣沙关吗,鸣沙关联合远望营,肯定能——”
“于大人!”有人听不下去他放屁,“远望营身负瞭望草原的职责,是我们跟蛮子部落的第一道防线,这一退二十里,丢了多少土地,两眼一抹黑,在你口中,就是区区一座小营?”
于大人:“我——”
开口的是个武官,不乐意听他拽什么文来辩,直接骂:“放你娘的屁!”
文人吵架,哪怕最后要互相骂娘,中间都有个咬文嚼字的过程,要用典骂人,于大人许久不曾跟武夫吵架,上来就被粗口糊脸,顿时涨得脸红脖子粗。
部分文官“有辱斯文”的字已经抬出来了,沈子衿轻轻扫过他们,在叫骂声里掩袖咳了咳。
这不是上朝,所以沈子衿和楚昭站在一块儿,他一咳,楚昭立刻道:“怎么了,不舒服?”
旁边的官员们也纷纷询问:“王妃身子可还没有大好?”
这么一岔,乱哄哄的声音倒是小了不少,耳边舒服多了,方才那个武官也看了过来,于大人没了吵架对象搭理,嘴边的话没能及时说出。
沈子衿这才放下袖子,用带着些许气力不济的声音笑笑:“无妨。”
他含笑看向一人:“于大人。”
沈子衿说话有种魔力,不知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人畜无害,还是因为病弱的模样深入人心,每每他轻声说话,旁人总是不忍心打断,能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沈子衿嗓音如汩汩流水,聆聆动听:“大人是文官,不知战事,亦不知边疆各地部署的考量,不识远望营利害处,情有可原。”
于大人被气红的脖颈消了消,他心道还是秦王妃会说话,文人就是比武夫好交流,点点头,刚想友善开口,就听沈子衿依旧用那把动人的嗓子道:“既然您点头承认不懂战事,那为何妄言,不如闭嘴,听听真能给主意的人怎么说?”
于大人:“……”
不仅他错愕万分,僵在原地,就连其余人也诧异看向沈子衿。
沈子衿是怎么把“你蠢你闭嘴”的话说得这么如沐春风的!?
而且,秦王妃是这种牙尖嘴利的款式吗??
病弱的美人不该是胆怯柔弱,开不了口的风情吗?
顶着不少人被刷新三观的震惊眼神,沈子衿依旧朝他们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他依然好看,却笑得这些人莫名抖了抖。
于大人气得比刚才还厉害,而那个武官笑了一声:“哈哈王妃说得没错,只管放屁话的人就该闭嘴!”
承安帝终于听不下去,一拍桌子:“够了!”
“朕让你们说正事,你们光顾着吵嘴,成何体统!”
众臣嗓音立马整齐了:“皇上息怒!”
楚昭在这时候看了沈子衿一眼,沈子衿接到他的眼神,心头一颤。
他明白楚昭的意思,他们总是如此,即便不说,也默契得跟一个人似的。
然后他极轻的,朝楚昭点了点头。
楚昭冲他笑了笑。
而后收敛了所有神色,面容整肃。
“皇上。”楚昭出列。
“远望营不能丢,后撤二十里只是权宜之计,大片的土壤,还有该片草原上的大齐子民不可不管,必定还要再战。战事已起,将士们在外浴血拼命,主帅断没有抛下他们独享金玉乡的道理。”
楚昭铿锵有力:“臣请出战,愿往边疆,为大齐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