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想买来给、给……给家里装饰装饰。”他一波三折,“而且我觉得卓姨你也很喜欢这个颜色,你的车和那个、那个,就是,泳衣,都是这个颜色的。”
不行了,真不能再逗了,这脸都快涨成红宝石了。
卓梦赶紧收一收:“好吧。话说,我不太明白你们这行,如果要多照顾一条狗的话,一般加钱吗?”
“不用了,不用了。”倪航忙道,“卓姨我实话说了,你给的价你让我当狗都成,别说照顾一条狗了。”
卓梦一本正经的脸到底还是一秒破功:“噗——你真是要把我笑死。行了别在这憋憋屈屈的了,我回来路上买了窝和粮,你给它喂点吃的,然后带它去睡觉吧。”
然后卓梦这边一撒手,小狗就忙不迭地从她膝头跳下来,蜷缩到一边去了。
其实是一副不太想被养的样子。
倪航把视线从狗那里收回来:“是……之前咬到你的那条?”
“是啊。不是说十天狗没死就不用再打疫苗了吗?今天看它在厂里活蹦乱跳的,我就给捡回来了——还成,洗干净了剪剪毛也还能看。”
这话说得,谁能想到这是个几分钟前还抱着小狗“么么么”的人呢。
但倪航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连声附和:“对对对,确实挺可爱的——取名字了吗?”
“倒是还没。”
“取一个吧。”倪航过去把狗抱起来,“别取太大的,小动物取个贱名好养活。”
“贱名?那叫卓东算了。”
*
最后定名为“拖布”。
但是洗干净后的拖布其实已经很不像个拖布了,它像个被嗦过的芒果核。
看着年龄不大的样子,但又一脸的胡子,所以看起来又老又小的。
那之后的几天,倪航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小家伙吸引了,算是花了不少心思琢磨它爱吃什么,怎么让它能尽快适应环境,定期带它去打针,每天早上起来也是先遛狗,然后再准备咖啡和早餐。
直到拖布在家里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能够毫不客气地在落地窗前打滚看风景了,倪航才重新开始琢磨——他不会是又上套了吧?
因为卓姨其实对拖布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所谓的“观察十日”在把拖布捡回来之前也已经过了,至少现在看起来,这狗竟像是为他养的。
好像就是那种看他太闲开始找事了,所以给他找点事情忙活的感觉。
有些过分。
家政打扫最难的是最初的开荒,只要一开始打扫到位了,后面其实就只需要保持。
所以在又一次笑脸相送地道别上班的卓姨之后,倪航的脸到底还是垮下来。
把杯子盘子放进洗碗机开始运作,自己
也吃了早餐,又把拖布喂了,闲下来时看看时间,才上午九点。
怎么办呢,要不烤个小蛋糕吗?
倪航想了想,到底还是提不起劲儿来,于是去彩音室看了场电影。
看的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看得热泪盈眶。
“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这是我的初恋,你知道吗?”
“你未恋爱过,怎知道那叫爱情?”
“因为我能感觉得到。在我的胃里,感觉很温暖,我以前总觉得那里打结,现在不会了。”
荧幕的光打在倪航脸上,他抱着拖布不断地点头。
“那吻一下如何,像演电影一样。”
倪航便想起海边的那个吻,没有嘴唇的轻抿,没有舌头的勾弄,甚至连情欲都没有,只是那么迫不及待地一碰。
早知道那天就应该吻得更象样一些,不仅用力,而且深入,看她还会不会这样不当回事地敷衍人。
“有些爱,也许从未说出口,才愈加显得珍贵。”
倪航不断地摇头——Please!Speak,please!
看着马蒂尔德红着眼眶的模样,他的心都要碎了:“我希望你没有说谎,你最好是真的对我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因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你都将会后悔你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他趴在拖布背上,用拖布的尾巴呜呜地擦着眼泪。
然后彩音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吓了他一跳。
卓梦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边转身边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啊——别哭了,给我做点午饭吃,吃完我还想睡个午觉。”
倪航放下拖布追出来:“卓、卓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我也不用一天到晚在厂里啊,这段时间是哈桑先生在,我不在那陪着不像话。”卓梦痛痛快快灌下一杯冷水,“刚刚就是送他上飞机了,我爸派了专人陪同,我就直接回来了。”
“啊?他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发酵要多久?”卓梦摊手,“亏得时间不长呢——他一天的工资能顶十个你,再雇下去这钱花得就没数了。”
“所以酒酿出来了?”
“废话,费这么大劲要是还没酿出来,那我也可以去死了。”卓梦毫不在意地说着混蛋话,倪航这才明白她现在的状态就是“意气风发”。
她长舒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灌装售卖了——卓氏的酒厂,哈桑的工艺,我倒要看看能把葡萄酒市场挤成什么样。”
倪航当然是为她高兴,但是却也实打实地证明了最让卓姨开心的事是酿造成功、酒品大卖。男人对她来说永远都只能是锦上添花,或者说得再难听一点,可能只是用来纾解情欲而已。
他永远也不可能让卓姨因他而感到与之同等的快乐的。
“恭喜啊。”倪航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心酸了,但还是尽可能积极应和卓姨的情绪,“那要庆祝庆祝吗?晚上可以……”
“还没到庆祝
的时候。”卓梦到底还是稳健的,“今年的新酒节定在11月2日到8日,也是美人关第一次公开售卖,等大赚一笔之后再庆祝不迟。”
“好,那……”
没等倪航说出话来,卓梦就已经继续道:“也没几天了,你可以先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请胖子、李染他们几个来家里开party,就准备点火锅烤串什么的吧。”
倪航静了几秒,总算是一口气叹出来。
叹得卓梦一愣:“额……会很辛苦吗?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个人……其中绝大部分找你催过债倒是真的。”
卓梦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儿是挺尴尬的:“抱歉啊,我一开始没考虑到——你会觉得不舒服吗?要不那天我找个临时的厨子过来,你回学校睡一天?”
好嘛,一开始只是叹气,这会儿直接成了生气:“我不。我凭什么要回学校睡。”
这个腔一出来,卓梦已经有些忐忑了:“那要不,你简单准备一下汤底和串儿,然后到时候你就先回屋休息,剩下的都我们自己来?”
“你们。”倪航不自觉地重复了一下,但是又分明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刻薄——确实,他们都是酒厂的员工,是为这次酿造成功出了力的,庆功卓姨肯定是想和他们一起。
相比之下他就只是个家政吧,参加庆功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没事,不用在意我,我会提前准备的,你们玩得高兴就好了。”倪航嘟囔着,酸劲儿冲天。
卓梦硬是没听出来,高兴之余习惯性地一把把他揽了过来:“哎呀,你太棒了小航,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觉得是很寻常的一揽——不光是在会所,她现在对胖子都会这样。
但倪航被这么按着往她肩头一偎,似乎一下子愣住了。
卓梦也才反应过来,弹簧一样松手弹开。
此时一只小狗从他们之间路过。
卓梦挠挠自己耳后:“不是你这孩子老搞得气氛这么尴尬……”
“我不是孩子了,我早说了我不是孩子了!”倪航突然急了起来,步子疾向前两步,惊得卓梦也连着往后退了两步。
正好退到落地窗边。
背后是万丈悬崖的感觉到底有些惊悚,卓梦条件反射地向后瞥了一眼,然后腰就被一搂,往身前人身上一按。
这个姿势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然后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是真的在亲吻。
他动着嘴唇,舌头也探了过去,因为事发突然,卓梦根本没有防备。
她没有回应却也抗拒不了——这装空调装出的一身肌肉像钢铁一样,把她牢牢禁锢在方寸之地。
所以这能咋抗拒,总不能咬他舌头吧?
等到被放开时,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烫了。
腰上那只手还没有要移开的意思,少年的眼神居高临下,幽幽地盯着她。
卓梦只能心虚地把视线往一边瞟:“……放开,别胡闹了。”
“你明明就知道我喜欢你。”倪航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你太过分了。你仗着比我大几岁,所有事都用‘长辈’来解释,就一直这样撩拨我。”
卓梦现在完全不敢刺激他:“小航,你先放开我,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倪航却已经知道她的调性了:“我不想跟你聊,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做生意的都是骗子。”
察觉到倪航的手在自己背部往上爬,卓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管你想干什么,现在我明确地拒绝你,你知道继续下去的后果。”
于是那只手顿一顿,又回落到腰际。
“我算是看明白了。”倪航还是那样低头看着,这次脸红到耳朵根的终于不是他了,“你什么都用长辈做借口的话,那我也可以用晚辈做借口吧?”
说着另一只手托起卓梦的下巴,连着亲了三下:“被小孩子亲几下没关系的吧,卓姨?”
然后他缓缓放开卓梦的腰,去厨房洗手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