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来得及参透柴竹的话,对方已经上楼离开了,就在这个时候,感应灯也熄灭了。
瞬间一片漆黑,只剩楼外的风雨呼啸。
迟燃只觉得浑身一颤,他快速地拧动钥匙,逃命般地回了房间。
由于在外头吃了饭,迟燃只需要吃药,洗漱,睡觉。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始料未及,仿佛不断有人提醒着他宁颂雅的存在,他在昏沉的梦里竟然也回到了当初和宁颂雅最开始同居的日子里去。
那或许是他和宁颂雅最甜蜜的时光。
迟燃不会做菜,宁颂雅就挑选食谱守着迟燃做。
但宁颂雅也并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迟燃的每一次下厨都是由宁颂雅亲手指导,连同做出来的成品,宁颂雅也会一边嫌弃一边吃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都怀疑宁颂雅的味觉是不是异于常人。毕竟他的厨艺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可宁颂雅并不在意。
宁颂雅的营养师告诉过迟燃,宁颂雅从小到大的饮食都是由专人负责,光是厨师都不小于五人,这样环境下养出来的少爷尊贵而娇惯,吃穿住行无一处不挑剔。
迟燃有时候望着宁颂雅那张淡定自若的脸,也会去想:他究竟对我是不是有一点喜欢?应该是有的吧,不然也不至于折磨自己到如此地步。
而正如迟燃所愿,宁颂雅后来的确亲口说喜欢——甚至,爱他。
他们相拥而眠,没有为琐事争吵,宁颂雅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耐性,以及毫不掩饰对他的渴望。
迟燃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关乎于宁颂雅的一切温存。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记忆只是狡猾地躲藏起来,它们害怕被愤怒的迟燃所销毁,于是藏在迟燃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
当宁颂雅再一次被提起的时候,就是它们重见天日之时。
迟燃没有饮酒,他却醉在旧梦温存之中。
这场梦持续了整整一夜,醒来时他的眼角挂泪,窗外的雨依然还在下,恍若孔雀蓝的天幕,也同他一般落下垂怜的泪水。
迟燃出神地看着窗外。
早上七点,一切都是宁静的,尽管雨声淋漓。
许久后,他回忆起了梦中的一切。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从前的手机。
他的手机停留在和宁颂雅戛然而止的对话框,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离开对话界面,按下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如果真的是卸任,不是能力问题,可能就是身体问题吧……
柴竹的话随着通稿里的那句“文件并未给出卸任原因”一起跳出来。
宁颂雅的能力,有目共睹。
那剩下的就是……身体。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差池……
迟燃打断了他的发散联想。
很快,电话被接通了:“……喂,请问您——”
“麦姐。”迟燃站起身,他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的睡意消散了,“是我。”
“迟燃!”麦沁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你……你……”
“打扰你了,对不起。”迟燃的手指在雨雾朦胧的玻璃上画圈,“我消失了这么久,突然给你打电话,应该没吓到你吧?”
“你吓到我了!”电话那头仿佛立刻清醒了,“但是更多的是开心!惊喜!你能打电话过来,你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救星!”
“……有这么夸张吗?”迟燃想笑,脸却僵硬得没有一丝情绪,“我只是……只是……”
我只是揭穿了我和宁颂雅之间的谎言。
我只是当了一个逃兵。
“我只是……想要问问‘他’的境况。”
麦沁越是兴奋,迟燃越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