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乐摇头,“我说不上来,但我最后一次去的时候,他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的儿子。其实,其实我杀掉他也是在帮助他。这么多年,他活得太累了,他的身边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尹竞流注定不会再回来,那坚持下去是为什么呢?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掉。完成这个任务,我就会离开竹泉市了,以后没有人再关照他,孤寡老人到最后,都会特别凄惨。死在爆炸中不好吗?一瞬间就结束了,再也不会痛苦。”
结束这段回忆,郝乐疲惫而安静地靠在椅子上,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陈争比他更加疲惫,而比起疲惫,郝乐还给了他一个意外——“量天尺”。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提到这个组织,他就会想到韩渠。
“金先生是谁?”陈争问:“形容一下他的外形特征。”
“我……”郝乐神情为难,摇摇头,“我形容不出来。”
“为什么?你没有见过他的脸?”
“不是。但,我见过很多金先生。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郝乐的审问暂告一段落,他虽是“量天尺”的一员,但对上层几乎一无所知,金先生也只是个上位者的符号,多人共享着这个符号。他对组织的畏惧、依赖远远多于归属感,组织利用的正是他从恐惧生长出的服从,控制了他十年。
阿屏等人是他在资金允许下,自行招募的手下,他控制他们,就像金先生控制他。警方已经获取他们用于联系的通讯工具,但里面的自编APP已经彻底毁坏,无法追踪到另一方。
孔兵正在调度人员做案件的后续工作,由于这一系列案子牵扯出了一个竹泉市警方谁也没听说过的组织,郝乐等人会被转移到洛城,交给省厅继续调查。陈争在审完郝乐之后请假回家睡觉,看上去心事重重。
孔兵有些担忧,“他怎么了?这个‘量天尺’到底是什么东西?”
鸣寒扯起一个有点假的笑,在孔兵肩上拍拍,“没事,我和陈老师住得近,我等会儿回去看看他。”
孔兵还是不踏实,追着问:“那你先说‘量天尺’是什么?”
鸣寒回过身,叹气,“孔队,你有没想过你为什么不知道‘量天尺’?”
孔兵一愣,“啥?啥意思?”
“当然是上级设置了权限。”鸣寒说:“别想太多,案子交出去了,怎么来查这个‘量天尺’,就是该省厅伤脑筋的事了。”
孔兵原地站了会儿,直到鸣寒都走到楼梯口了,他才虚空踢了一脚,骂道:“说老子权限低是吧!”
鸣寒回到枫书小区,在小吃巷买了两碗热汤圆,到陈争家门口,敲门,却没人应。鸣寒皱眉,直接打电话,里面并没有铃声传出来。
静音了?睡得这么死?正想着,电话接通,陈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和门内并不是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