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安分分上学,本本分分读书,按部就班找了体面的高薪工作,和大学里认识的男友结了婚,她人生的每一步选择都是让她母亲深感安慰的安全牌。
但是那样的性格就流淌在她的血液中,静静待发。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起因大概是那会儿L是牛市,女主自己虽然从来不碰股市——是的,在她的定义里,这也是赌,在她的成长
过程中,目睹过的因为在股市里赔光了裤衩所以跳楼的人可能比她见过的正常死亡的人都多——但是她老公看着其他人都在牛市里赚得盆满钵满,忍不住心头火热了起来。
她老公知道她对这种高风险的东西有种不明来由的强烈厌恶,不过他以为这只是女人常见的风险厌恶,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她不让他炒,那他偷偷炒股不就行了。
他入市半年后,熊市来了,十年来的大底。
这熊市来得快,但还不够快,如果是他刚开始操作的时候,熊市直接就来了,那可能还好,那时他对这个陌生的股市还有敬畏,投进去的钱少,刚好给他长个教训,假以时日,他没准也能在熊市中摸清一些规律,等到牛市再来,或许他还真能炒出些什么名堂,但可惜,他有半年时间去体验那个傻子都能赚钱的牛市,他一天就能在股市里赚到努力工作一个月才能赚到的钱,他的眼界被撑大了,胃口被撑大了,自信心也被撑大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股神下凡,学了点技术之后就开始和人夸夸其谈,劝人把他们的钱也交给他来操作。
他学历高,工作体面,自带精英光环,再一亮股市里的战绩,其他人还真就被忽悠信了,于是,就在他拿着远胜于起初百倍的本金正准备要大展拳脚的时候,苍天弄人,熊市就这么来了。
血本无归。
不光血本无归,他还得应付那些把钱交给他操作了的人,他们可不管股市有风险这一套,只管是他说的能赚钱,现在怎么还赔钱了,不管,那起码得把本金还回来。
男人到底还是读书人底色,太要脸,做不出滚刀肉耍无赖的事,于是同意将钱全数奉还,把原本的“投资”定性成了“借钱”,甚至还签下了借条,这要是换了女主她爸,高低得把这破账赖掉。
于是当女主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家已经莫名其妙背上了一大堆债。
两个人都是高薪工作,但再高薪的工作,要还这笔钱也是异想天开,只能指望天上掉馅饼。
怎么办?
她其实知道该怎么办的,她不碰的那些东西,就是来钱最快的东西,股市,赌桌,都是一回事,而她比其他人都要擅长这些。
要上桌吗?
好像也没得选了,不上牌桌,要从哪变出这么多钱来,不吃不喝工作也得攒几百年。
她接手了她老公的账户,熊市赚钱难,但总有人能在熊市赚钱。
她就是这种人。
而当她真正开始触碰到这些她决心一辈子都不会碰的东西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她的血液像是在血管中燃烧起来了一般,好烫,烫得她浑身都舒坦了,在所有人哀嚎的熊市中赚到了第一笔钱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埋藏在她心中的另一个自我正在蠢蠢欲动地想要挣扎而出。
她天生就是这种人,再努力都骗不了自己。
她疯狂地迷恋这种感觉,最开始是国内的股市,后来她嫌做多来钱慢,就去玩国外的股票,后来还是嫌慢,就做期货,上杠杆,短短一年不到,普通人一辈子都
还不清的债就这么还清了,但是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但是哪有赌狗天天赢,她赢起来多风光无限,输起来也就比其他人更疯狂,毕竟她是敢上杠杆玩期货的人,输了之后负的债比她老公当初那点小儿L科要多出了好几个数级。
她老公和她妈几乎是求着她收手吧,别拉杠杆了,他们相信她能把钱赢回来,但是别上杠杆,就普通操作不行吗?
她妈更是哭着说她可真是她爸的种啊,哭着闹着说她不收手她就去跳楼。
收手?怎么可能,上过牌桌的人就回不去了,上过杠杆的人更回不去。
她被烦得要死,提出财产切割离婚,她承担所有的债务,她老公少说鸡汤滚蛋就行,至于她妈,她没法让她妈滚蛋,血缘关系更是难以分割,那就骗骗她,她爸当初不也是这么做的吗?就他那脑子和演技都瞒了她妈好几个月,她自然也可以。
她过了那么多年正常人的生活,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她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哪怕是欠了几千万,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也比普普通通地过安稳日子要好,更何况,几千万而已,她能赢回来的。
她也确实赢回来了,几次跌落谷底就几次东山再起,王导极有技巧地将那几年的全球金融大事件融入了女主的操作生涯中,她一次一次吸取教训,但死不悔改地回到牌桌上,直到成为一个所有投资者都知晓的名字。
直到,成为资本本身。
故事大概就是这么个故事,其中波澜壮阔远非几句话能讲清,但王导确实没说错,这个主角别人演不了,那种邪性的疯狂,那种输到裤衩子都掉了也不回头,坚信自己绝对能翻盘的赌性,那种如同资本本身一般永不满足的贪婪,那种不需要被异化就能完美符合资本寄生条件的纯粹,娱乐圈的演员里,他只在秦尤身上见过,她要不演的话,他真得去老同事里问问有没有愿意上镜的了,没办法,这角色,气质比演技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