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来,收了他人东西总归是要还的,只是我还未曾想好到底要还什么。
伏阴依旧如往日那般在外等我。
我还未走到他面前,却听得他开口问:“今日去哪里了?”
我脚步一顿,然后回道:“去看了看论心比试。”
“怎么不过来了?”他笑了一声,朝我伸出手来,“和别人一起去的吗?”
我于是重新迈步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犹豫了一下回道:“是的。”
他忽而凑近过来,伸手环抱住我。
肌肤相接之时,我隐约感到了他心中的不悦与阴郁,某种惧怕让我不由僵直了身体。
“怕什么?”他在我耳边低笑。
我侧头看他,正对上他那双勾魂摄魄般的凤眸,不由愣了愣。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灵力。”他退开了一点,然后问我,“阿钧,你最近在和什么人往来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由反问道:“伏阴,这也要告诉你吗?”
若他是我师父那时,我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然而如今他并非我师长,我又与他非要维持亲近关系,终究让我的话语也戴上了冒犯的意思。
伏阴微微垂眸,似乎没听到我的反问一般,自顾自地道:“是我认识,你也认识的人,你却靠近他。”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一字一字地道:“我说的话你忘了吗?”
我不解地看他,却也隐隐感到了不对。
藏霜若是普通人,何至于让伏阴动容。伏阴这人自视甚高,若是一般人,他虽是不悦,却不会放在眼里,顶多多说两句让我断了来往。但此刻,我明明白白从他身上感到了怒意,那怒意通过同心咒传进我心里,便好似我也生起气来。
那怒气却又好似并非全然的怒火,而是掺杂了一两分怨怒。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伏阴还会生出这样怨怒的情绪。因为我此刻看他,他依旧是散漫笑意,华衣衬他如画中仙,不曾见得有半分异样。
我后知后觉,想起那日藏霜拔剑以剑意开路的模样,渐渐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起来。
然而,我与伏阴对视着,迟钝地问道:“什么?”
“不要傻傻撞进去了啊,阿钧。”他如此说着,与我交握的手缓缓收紧了,“越秋风叛出师门后,只因曾在他师尊面前承诺不杀同门,为避免追杀被迫出手,他鲜少以真容行走天下。”
“他送了你什么?阿钧。”他问我。
我怔怔愣住,却又隐隐感到,他所说是真的。
我的手被他握得生疼,便忍不住微微挣扎了一下,他便突然松开了手。
我将那法器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给他看。
他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过了一瞬才道:“你收下吧,这法器于你有用。”
我没想到他又只是如此解决,但我未曾与他肌肤相接,便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能犹豫地问了一句:“他当真是越秋风吗?”
“自然。”他低笑了一声,又道,“而且,他定然记得你,否则不会送这个给你。”
“为何?”我略有些不解。我以为他送这东西给我,是因为知道我是魂修。
“因为很久之前的一句玩笑话。”伏阴轻描淡写地如此道,说完便转身回屋里。
我跟着他进屋,却不由愣愣看着手中的法器。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伏阴与越秋风原来是一对道侣的。他们应当也曾同床共枕,心意相通,携手并进,只是后来终究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