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宽大的衣袖直接将整个石桌上的所有杯盏全部横扫,碧玉的白瓷碎在地上,周围的牡丹花突遭劫难,周围一片泥泞。
倒也省了宫人明天?撤下器皿,现在只需要扫帚清扫就够了。
秦昭明怒火冲天?,为了掩饰手掌的颤抖他紧紧地握成拳头,甩袖离开。
身后随着起身的郑云起看着他匆匆走出?几步,忽地顿下,背对着他开口:“今夜太晚,先在东宫住下吧。”
郑云起好似被软绵绵的云给蹭了一下,他忽地想起来,这个站在万人之上无人之巅,拥有着改变阶层抱负的少年如今还未至及冠。
他真是?……空在朝堂游走,白活这么多?年。
“殿下。”
他深施一礼,叫住了太子殿下。
“臣并非诅咒朱虚侯,而是?有些事计划在前,总比事后后悔要好。”
“您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不?应该将全身喜恶都系在一人身上。”
——而女子因为生育命薄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劝秦昭明莫要用情太深,更是?参透了太子殿下自回京之时压抑在平静面容下的痴狂。
原先的太子殿下经过重重磨砺,会有最?磅礴的野心,他比大皇子更聪慧,比陛下更有野心与谋略,比三皇子和四皇子身后无外戚把持。
但他本可以控制的情绪,在一场人人静默的意外中烟消云散,回来的是?笑意吟吟却笑意不?达眼底,压抑着疯狂的太子殿下。
郑云起在见?薛闻前,好几次都怕大朝会瞥见?太子往下的眼神,他都丝毫不?怀疑,太子殿下想直接把汤则镇那个老东西的头给砍下来。
甚至,就差一步,就把汤则镇给砍了。
那压抑的疯狂如同火山迸发?似的暗流汹涌,他一直心惊胆战,等待着太子忍不?住,彻底地发?动?政变,送所有人上路。
这一切等薛闻来到京城才?缓解,等薛闻说出?她的心愿他才?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关心,等薛闻能够说服太子殿下同意才?让他知道这个女子的影响。
他一直暗暗心惊,按下不?发?,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这人的重要性究竟有多?大。
原来能够让秦昭明控制住他自己,世间仅剩一个薛闻,不?外乎锁住凶兽的铁笼。
可若是?没有薛闻这人了?还有谁能控制住成为皇帝的秦昭明?
要知道,只是?身为太子的秦昭明,就连陛下都难以控制,这才?有了忌惮自己儿子之事。
并非他诅咒薛闻,而是?身为女子这世上本就艰难,能不?能长大是?劫,生育更是?经历鬼门关。
神明不?会因为平安产子过而对人网开一面,反倒多?得屋漏偏逢连夜雨之事……女人,苦,何必要将天?子之爱全部倾注到一人身上啊。
一旦悲剧重演,失了挚爱的王者,还能慢慢操控天?下这盘棋局吗?
要知道,史书之上。
千古一帝和千古暴君,只有一步之遥。
这条船,这艘让他把京兆郑家千年荣辱压上的掌舵手,真的能够使出?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