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抱一抱他的小徒弟。
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
就这样一路踏下了那冗长高耸的台阶,一路走到了马车前,郗安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踏上车阶,径直的将林倾白抱上了马车。
上车后,郗安沉着声音对马夫说:“车乘的稳一点。”
马夫是个宫里的小宦人,长得瘦瘦弱弱的缩在宽大的宦服里,垂下头连连应是。
掀开车帘,马车里只有林倾白和郗安二人时,郗安脸上的寒霜瞬间都散了。
他将林倾白放在了坐垫之上,抬手握住了林倾白冰凉的双手,担忧的问:“师父,你哪里难受?是不是胃痛了?”
林倾白确实是很痛,到了此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他垂眸望着郗安,压着声音说:“有些......”
郗安便起身坐在了林倾白身侧,将林倾白揽在怀里,竭力的克制着林倾白身上的摇晃,另一只手拨开了林倾白按在自己胃部的手,轻轻的替林倾白按揉着他的胃部。
林倾白虚着声音说:“用些力.......”
郗安便索性将手探入了林倾白的衣摆里,用了一些力道继续按揉。
手掌之下郗安能够感受到林倾白腹部的冰凉,就算是郗安温热的手掌捂在上面,都无法暖热。
随着郗安手掌的按揉,胃部还在跳动,很不安分的折腾着他的师父。
林倾白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的肠胃不好,受了凉,吃不好,甚至是心情不好都会犯病,而他难受的时候又不喜欢旁人在旁,更抗拒他人的接触,就连凉大夫也不例外。
除了郗安。
于是郗安就跟着凉瑶楚学了很久的医术,到了如今他已经学会了简单的把脉和按摩手法。
就这样过了两刻钟,马车走出了皇宫。
在郗安的按揉下,林倾白腹部的那团冰凉且不安分的东西,渐渐的消停了下来。
马车走上了大路,车内的颠簸也渐渐平息。
郗安缓缓松开了拥着林倾白的手,小心翼翼的将羊皮毯子盖在林倾白的身上,手探入了毯子里,抚在林倾白的胸口处,帮林倾白顺气,问道:“师父,好些了吗?”
林倾白垂着眉眼,点了点头。
郗安松了一口气,半响低声说:“师父,以后不要喝酒了,虽是国宴,但你是皇上的亲弟弟,若是不能饮酒也无人敢劝,不必闹得这样难受。”
林倾白半倚在坐垫上,乌发散开,那一张清秀漂亮的脸显得格外的苍白。
他依旧难受,现在浑身连手腕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垂眸望着蹲在他身前的小徒弟。
郗安又是给他暖肚子,又是给他揉腰,又是给他顺气,又是给他擦汗,两只手都快要忙活不过来了。
在夜色寂寥之中,林倾白的目光异常的温柔。
“安儿......”林倾白轻唤了一声。
郗安乖巧的仰起头,眼睛在黑夜中亮闪闪的望着林倾白:“怎么了,师父?”
林倾白淡声说:“安儿,日后上了战场要听楚将军的话。”
“.......”
郗安缓缓顿住了手中替林倾白揉心口的动作。
林倾白胸口起伏的厉害,说一句话便要缓上许久,却依旧是垂着眉眼,温声的对郗安说:“楚将军虽是一向与我不和,但是个直性子的人,我今日敬他一杯酒,他也允诺会救你于为难,君子一诺千金,你可放心信任于他......”
即便林倾白已经身体难受到这等地步,嗓音艰难,却依旧在担心郗安。
郗安垂下眼眸,喉结滚动了一下,半响他声音微哑的说道:“师父,我已经长大了.......”
说道这里,郗安却停住了声音,垂着头埋在黑暗中,没有继续说了。
林倾白却猜到了郗安后面想要说什么。
他想说他已经十四岁了,长大了。
他会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林倾白缓缓抬起手,葱细的手指轻轻的抚着郗安毛茸茸的发顶,就像是郗安六岁时的那样。
那时候郗安还小,身高才到他腰部的位置,而如今这个孩子已经和林倾白差不多高。
他手臂比林倾白还要粗,甚至可以单手将林倾白抱起来。
他不需要林倾白再为他如此的劳心劳力,不需要林倾白再时时刻刻的护着他,不需要林倾白在为了他如此耗费心神。
车帘被风吹开一角,路边的灯火映进了林倾白漂亮的眼眸里。
林倾白垂着眼眸,声音又轻又淡的说:“你在为师眼里,一直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