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确实是她误会商时舟了。
但是这么一场没头没尾的,单方面且无从说起的情绪,好像只能沉淀成自己一个人的无解。
说到底,商时舟是什么样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在意本身,才是产生这些情绪的源头。
因为就算知道了是一场单方面的误会。
从听到有关蔡玥玥的事情开始,到见到她的真人。
是真的十分开朗大方又惹人喜欢的学姐,会坦荡荡面对自己的心意,直白大胆地说出来,很难不被她乐观向上的情绪感染。
性格使然,是她永远也无法成为的那种人。
舒桥觉得,如果自己是男生,一定没法拒绝这样的女孩子。
她有些颓唐地向后栽倒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
一想到他注视着蔡玥玥,带着点笑聊天的样子就很烦。
想到过去和现在都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也很烦。
再想到他俯身过来帮自己系安全带,就更烦了。
完全不像是从她手下流淌而过的那些数学物理化学题,只要写下了那个解字,就一定会有一个答案。
而是棘手的,超纲的,甚至让她连头绪都没有的东西。
这一刻,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商时舟真的和蔡玥玥……又或者说任何一个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话。
她恐怕很难真的送上祝福。
但她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房门被敲响了礼貌的三声。
服务生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您好,服务员,请问需要客房服务吗?”
舒桥:“不需要。”
许是她声音太小,连说了三遍,门还在被继续敲响。
她叹了口气,起身去拉开门:“谢谢,我不……”
话卡在嘴边。
哪有什么服务生,商时舟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点散漫的笑,一手拿着的手机里正播放着循环录音:“您好,服务员,请问需要客房服务吗?”
他自己还跟着那句录音重复了一遍。
骗她开门呢。
这个人怎么还有这种歪门邪道的办法呀!
舒桥刚才的歉疚顿时烟消云散。
被气到,她的手还在门把手上,想也不想就去重新关门。
用了还挺大力气的。
却被阻住。
商时舟硬生生用一只手卡在了门锁上,然后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舒桥反应了足足三秒,目光落在商时舟卡在门与门框之间的手指上,猛地重新拉开了门。
手指的红痕非常明显,商时舟却好似未觉,还是之前带着笑的模样,垂眼看她:“气消了吗?”
舒桥着急看他的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都破皮了!骨头有伤到吗?这个门还挺重的,我……你干嘛要用手挡门啊!”
酒店房间肯定是没有医疗包的,她拉着他进来,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转身去打前台电话,询问有没有碘酒和棉签,
商时舟任凭她动作,看她低头仔细给他的手指涂上碘酒。她俯得很近,头发从她颊侧吹下去,扫落在他的手臂上。
伤口挺疼的。
但发梢末端的那块儿皮肤更痒。
舒桥给他消毒完,试探问:“你动动手指,骨头有问题吗?”
商时舟故意逗她:“你摸摸?”
结果没想到舒桥真的一节一节轻轻捏过他的骨头,一声一声问:“疼吗?”
手指纤细葱白,又小,商时舟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两只她的手。
她的指腹很软,声音更软,神色严肃,额头不知何时还带了点儿汗珠,也不知是不是紧张出来的。
倒显得商时舟的那点儿玩笑的心不伦不类。
“还行。”又问:“紧张我?”
他的声音还是带着股满不在乎的笑意。
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手,看她在上面游移,伤口的疼都被肌肤相触带过的烫掩盖。
舒桥终于确认完了最后一截,看来确实只是皮肉伤,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抬眼瞪他:“你想让我开门,敲门就行了,干嘛要骗我。”
“我敲门你会开吗?”商时舟问。
舒桥眼神游移:“开啊,怎么不开,为什么不开,有什么好不开的。”
电梯壁很亮,光可鉴人,舒桥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她几乎是完全嵌进了他的怀里,长发还有几缕挂在他环绕着她的手臂上。
但她的表情依然是淡的。
因为不确定。
她的脚才碰到门缝,电梯门已经开始合拢。
“蔡学姐不是喊你去了吗?”她垂着眼,向后两步坐在床边,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窗帘拉了一半,于是光线在地上画出了泾渭分明的两侧光影——他在阳光里,而她退入了那片阴影中,生硬开口:“谢谢你送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