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熙在殷夫人处呆了一会儿,就拎着一小筐洗干净的大樱桃回了慎徽院。
殷夫人打发萱姐儿回房去看账本,待她走了,才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给赵佳臻,道:“你看看。”
赵佳臻接过信一看,是她父亲从平凉府寄来的,向她母亲痛陈艰难,要钱要物。
“娘,您……给吗?”看完后,赵佳臻心情复杂,问她母亲。
殷夫人冷笑一声,道:“他自养他的爱妾庶子,与我何干?我凭什么给?给你看,是想叫你知道这件事和我的态度,万一他厚颜无耻写信给你讨要钱物,你也不准给。不仅你不准给,还要知会佳善佳贤,谁也不许乱发善心。谁要是乱发善心,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娘了。他有本事,写信问你祖父要去!”
赵佳臻道:“那方才桓熙在,你又不与他说。”
殷夫人浑不在意道:“你弟弟虽有钱,但钱不在他手里,在念安手里呢,与他说什么?”
赵佳臻:“……”
赵桓熙回到慎徽院时,徐念安还在睡。他趴在床沿上看了她一会儿,发现自己又情不自禁地回味昨夜之事,红着脸掩饰性地咳嗽一声,起身去了书房。
徐念安一觉睡到午前,醒来的瞬间只觉神清气爽,下床一看,桌上一筐子殷红水灵的大樱桃,随手抓了几颗就走出门去,问坐在门口和暖杏闲话的明理:“三爷呢?”
“三爷在书房看书呢。”明理道。
徐念安来到赵桓熙的书房,果见他坐在书桌后看书,只是她一进门,他就抬头看了过来,欢喜道:“冬姐姐,你醒了?”然后很自觉地让出一半椅子。
徐念安过去坐下,道:“我一来你便察觉,可见读书不专心。”
赵桓熙长眉微蹙,道:“方才那个郑蔓儿抱着孩子来府前闹事,五太太把人领到五院去了。当时我只当个热闹看来着,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妥,万一再把祖父气着了怎么办?”
徐念安问他:“你觉着有何不妥?”
赵桓熙道:“那郑蔓儿抱着孩子找上门,定然是说那孩子是赵桓旭的。只要五婶婶不承认,她又没法子证明,便是闹到官府去,也是五房占理。可是五婶婶把人领进来,那就等于承认了那孩子是赵桓旭的,不然你把人领进来做什么?这……可如何收场啊?难不成还让赵桓旭纳了那郑蔓儿?”
徐念安叹气道:“贾二奶奶真是可怜,她若是舍得玉姐儿,估计也离和离不远了。”说完塞一颗樱桃在自己嘴里,想给赵桓熙也塞一颗,赵桓熙推拒道:“你吃吧,我方才在母亲那儿吃了不少了。”
他忧心忡忡,“今年天气不好,祖父的身体也不好,可别因为五房的污糟事气坏了。”
徐念安嚼着鲜甜多汁的樱桃,心想人都已经领进来了,以郑蔓儿的品性,请神容易送神难,五房那对母子肯定处理不好这件事,若不插手,祖父怕是一定会被气着了。
“冬姐姐,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祖父被这件事气
着啊?我不在乎五房怎么样,怎么样都是赵桓旭自作自受,可是我心疼祖父。”赵桓熙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得向徐念安求助。
徐念安含着樱桃核四处看有没有可以吐核的容器,赵桓熙见状,就把手掌伸到她下巴下面。
徐念安抿着笑看他一眼,低头将樱桃核吐在他手掌上。
他握着小小的樱桃核转过身去,高高扬起手来往窗外一掷,回过头来眉眼俱笑地问道:“冬姐姐,你说明年春天外头会长出小樱桃树吗?”
“会吧,等树长大了,以后你读书无聊了,还能爬树摘个樱桃吃。”徐念安道。
两人想想那场景,都乐个不住。
笑过之后,徐念安问他:“那郑蔓儿是自己抱着儿子来的?外头雨这么大,身边应该有个给她撑伞的吧?”
赵桓熙道:“听说带了个丫头。”
“也就是说,她母亲没来。”徐念安道。
赵桓熙灵机一动,道:“你是说,可以从她母亲身上做文章?”
徐念安点头,“她和她母亲相依为命,若说此时还有什么人能要挟到她,那便只有她母亲。她不敢不管她母亲,她母亲是她最大的倚仗,最后的退路。若是她母亲不在了,她便是死在这里,这世上又有谁能为她去官府鸣冤呢?要想祖父不被这件事气到,就要在他回府之前把郑蔓儿给弄出去。”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她母亲现在在哪儿啊?”赵桓熙道。
“赵桓旭做下的烂事,凭什么我们去给他收拾?看在祖父的面上去提点他一下便已是仁至义尽了。眼下快到饭点了,待会儿吃过饭,你亲自去一趟文俊书院,将郑蔓儿的事告诉他,叫他自己看着办。他和郑蔓儿母女打交道的时间长,应当知道怎样才能拿捏这对母女。便是他实在无能,办不到,到时候祖父回来你就先去找祖父,献上计策。祖父不用自己想解决之道,又见你懂事关心他,便不会那么生气了。”徐念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