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州同时负责守卫谢青灵,而谢青灵还是只能当个瘫子。
他们两人坐在家里面面相觑,而凌放其他人,则是在处理村子里的骚乱,同时联系后勤部,以及陈英辉他们,带人入场,收拾残局。
谢青灵对着空气问道:“沈怀州,你还在吗?”
“我在。”
“你见过老部长吗?”
“见过遗照。”
“哦,你说老部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和老余一样,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叔。听说他们两人是一起从部队里出来,然后成为后天之灵的。”
“是战友啊,难怪余哥那么激动。”
谢青灵又问:“你说,我们有一天会不会也会死?”
“就先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吧。”
“不知道我死后会怎么样?”
“部门成员的墓地是免费的,而且会把你葬在风水好的地方。”
“是吗?这福利还挺好。”
“说不定我们的坟墓到时候可以挨在一起。”
“死后做个邻居吗?也不错。你要是变成鬼了应该也还好看吧?”
“不知道,我又没死过。”
“部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
沈怀州蜷缩着一双腿,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
谢青灵知道他在,但总是会遗忘他的存在,直到太阳偏西,即将下沉的时候,在门槛的地面上落下沈怀州拉得老长的身影,她才能确定他的位置。
两人安静无声的等待着。
直到阳光昏暗,起伏的山峰青岱透出一股黑,凌放他们才回来。
只有凌放和代星宇回来。
凌放说:“我们得走了。我已经让后勤部和陈英辉的人过来了。”
“在他们到达之前,叶安然和余威两人守着村子。”
“已经让马夫巡查过了,这个村子里不再存在鬼怪,也不存在灵者,更不存在神明。”
“我们的任务,结束了。剩下的,就交给陈英辉他们了。”
“收队,回去了。”
代星宇和凌放收拾收拾东西,拿起他们的工具,装戴完毕。
沈怀州背起坐在椅子上的谢青灵,然后跟着凌放收队,一起走出了村子。
村子已经离未来城很远了,坐落在山坳里,与世隔绝,山路陡峭,格外难走。
再加上一个几乎没有行动能力的谢青灵,让这一趟回城的路途变得十分艰难。
凌放没有选择走山路,而是带着他们来到了河边。
河里已经没有了河伯,此时清波荡漾,余晖倾洒,河面跳跃着细碎的光点,看上去沉静又柔和。
“我们用水路回去。”凌放说着,蹲在地上,放出了一只纸折的白船。
白船本来只有一掌大,接触水面后,仿佛被人吹了气一样,逐渐鼓起,变大。
最后,变成了一艘小艇的样子,在河面上摇摇晃晃,仿佛和水波揉在一起。
四人上了船,船无桨自动,逆流而上,开辟出一条白色的浪花。
谢青灵愣了一下,喃喃道:“完了,部长也要瘫了……”
“这倒不会。”凌放瞥她一眼,“这个船的诅咒,没有木鸢强,最多会让我失去一段时间的行动能力,不至于瘫了。”
“这样啊。”
巡逻了整个村子的代星宇也累坏了。
他仰躺在床上,像一只疲劳过度的犬,大口喘气,一边喘一边道:“可累死我了,终于可以歇会儿了。”
沈怀州坐在船头,充当起了空气。
作为目前唯一一个行动自如的正常人类,他自觉负起了看守的职责,同时戒备——虽然河里已经没有了河伯。
代星宇喘够了,偏过头去看动弹不得的谢青灵,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充满了嘲笑无情的意味,在谢青灵即将要黑下脸来记仇的时候,他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话说,我在巡逻的时候,找到了一封遗书。”
“遗书?”
“嗯,是登山客的遗书,但不知道是谁的了,没有落笔的时间,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写好的,我觉得写的非常好,用在我们身上也挺合适。”
谢青灵道:“读来听听。”
于是代星宇展开了这张字迹娟秀的遗书,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朗诵。
“我有可能死在今天,也有可能死在明天。”
“有可能死在路上,也可能死在终点。”
“人这一生,谁不是往地狱走去?只是恰巧路过了人间。”
“我已经踏过高山,我已经看过太阳,我的身体被露水打湿,又被狂风吹干,我的人生没有遗憾。”
“当蛆虫爬满我的眼眶,当腐朽的躯干变成菌床。陌生人,如果你在路边见到我无人敛去的尸骨,不要为我感到悲伤。”
“我以天地为席,为自己裹尸。”
“哈哈哈哈哈。”
山隐隐,水迢迢,轻舟踏过了急浪,消失在河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