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拨开层层叠叠的人海,然而,直至走到街道的尽头,也没有看见杨婵。

连那一直在耳边萦绕的清脆的令他心神安定的铃声,也没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杨婵分离,也从来没有做好跟杨婵分离的准备。

他惊慌失措,最终走到下一个路口,望着昨夜他们一齐呆过的高塔,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睁开时,他好像是恢复了冷静,但好像又更疯了些。

他听着嘈杂的人声,五脏六腑都在灼灼燃烧,他低声喃喃:“杨婵,你欠我诸多,我迟早会找你讨要。”

“十倍千倍。”

“你记着。”

*

杨婵走后两天,哪吒如常地呆在李府。

确如李夫人所说,李靖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导他了,他推了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公务,早早坐在特意空出来的书房里,等哪吒过来上课。

说实在的,虽然李靖年少时也曾上过昆仑山求仙问道,但是他和哪吒不一样,要论仙术仙法,李靖是教不了哪吒的,确如哪吒所想,他能教的都是些迂腐的道理。

李靖已经尽量让课堂有趣了,可哪吒还是兴致缺缺,两个有仇的父子俩如今能正常的坐在一起已经是难得了,不能再多求些什么。

李靖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哪吒很明显地在发呆,他倚着低矮的窗户,露出半个头,一双眼睛遥遥地望着李府的假山水。

人在,神不在,其实教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李靖看着哪吒,忽然说:“杨婵的身世我找人查过。”

哪吒的目光慢慢转移过来,落在李靖身上,目光不善。

李靖却当没看见,继续说:“朝歌姓杨的人家只有一个,半年前,满门都凭空消失了。”

他问:“你说,这是谁能做到的?”

哪吒忽然站了起来。

李靖说:“你可以不在乎李家满门,你自小便是随心所欲,恣意任性,我不能。”

“我有你母亲,有你两位兄长,还有世代镇守陈塘关的整个李家。”

“哪吒,这么多人背在身上,你走起来,真的那么轻松吗?”

哪吒并不在乎李靖的话,他眯起眼睛,问:“这些话,你跟杨婵说了?”

“我不必说,她和你一样任性、鲁莽,但有一点好,”李靖看着哪吒,说,“她有自知之明。”

哪吒最恨的就是杨婵不知何时生出来的自知之明!

他甩袖当即就要出门,李靖却喊住了他,他说:“你可以不做殷商的臣子,但是你得做我李靖的儿子。”

哪吒停住脚步,转过头,冷声问道:“‘做你的儿子’?你不是一直压我一头做我的爹吗?”

“我何时没有认过这事了?”

李靖沉声问道:“是么?那你几时又像个儿子了?”

哪吒冷笑着反问:“你又几时像个父亲了?”

李靖脸色忽变。

哪吒捏住木门,转过身,说:“爹,做做样子就可以了,你我都明白,我们这父子缘分一开始就是孽缘,早该尽了。然而,你我命数只要一方不终,血脉亲缘就断不了。”

“所以,我乖乖地做我的儿子,我这一辈子表面功夫做到位,你这一辈子也别太为难我。”“稀里糊涂的,你、我还有我娘,就可以把为人的这一辈子过完。”

哪吒想要稀里糊涂,李靖却不想,他偏要让哪吒明白何为父子君臣。

哪吒不愿听,他其实自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