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了,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尽,弟兄们也高兴,得了李家丰厚的彩礼,成了李家的穷亲戚,他们也再不用辛苦地出海谋生了。
这些人里,只有父亲在叹气,他说李家是大官,他们只是出身低微的平民,芸娘入了门,就算被欺负死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芸娘沉默了很久,问:“那怎么办呢?”
父亲说:“你得做小伏低,变得温顺一些,才能让他们高兴,他们高兴了,你就会过得好。”
芸娘又问:“那他们不高兴的话,我是不是也出不了海了?”
父亲沉默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说:“你以后不要想着出海的事了。”
她踏进了李家门,就成了李家的奴隶,奴隶想做点什么,怎么可能再像以前那般自由自在?
出嫁那天,母亲高兴的哭了,父亲沉默着叹气,弟兄们欢天喜地,他们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说以后不能再那么任性了,一切的一切要谨遵夫家的指示。
她在那一刻明白,她可能,再也没有家了。
李靖说会八抬大轿娶她过门,但实际上,她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被悄悄抬进了李家的后院。
她穿着嫁衣,战战兢兢地从轿子上下来,被人一把推到了李家高高的门槛上,听到里面哄笑成一团,闹着要看李家的新娘,看到她,大家吸了口凉气,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然后又笑了,那笑声不怀好意,打量着她,说:“大少爷还真是艳福不浅。”
芸娘紧紧握着拳头,又听到有人“哟”了一声,调侃道:“哪里来的臭味?”
他们笑着说:“打渔的当然臭啦。”
芸娘红了眼眶。
她靠自己赚钱,从来不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可是在这些嘲笑声中,她发现,原来,自己是丢人的。
李靖姗姗来迟,赶跑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他擦着她的眼泪,跟她说,李家有些人踩高捧低,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芸娘已经被羞辱了彻底,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她哭着打量着李靖的衣着,问:“为什么我穿了喜服,你没有?”
李靖僵在原地,没有办法回答她难堪的真相。
可是,真相总会大白。
李家每个人都对芸娘看不上眼,他们看不起她的出身,看不起她粗鄙的举止,看不起她卑贱的父母,也看不起她的味道。
芸娘在他们戏谑又嘲讽的打量中,战战兢兢地给李靖的母亲敬茶,她跪的笔直,手却微微发着抖,生怕自己又做错什么招来嘲笑,可是她这样小心,还是被羞辱。
婆婆看都不看她一眼,就那样坐着,任由芸娘跪在那里,双手颤抖,满脸堆笑。
侍女们低声嘲笑着她,说:“一个出身贫贱的渔女,还妄图攀高枝做我们李家的夫人,哼,不过是个侍妾罢了,瞧瞧,竟然还学着正经人家的姑娘敬茶了。”
“真是上不了台面。”
芸娘手中的茶“砰”地一声摔倒了地上。
砸了她那位出身高贵的婆婆一脚滚烫的茶,屋子里发出一阵惊叫声,然后又是“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她被打的别过脸去。
然后她像条鱼一样被拖出屋子,她们说要打死她。
她披头散发,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她想反抗,但不能。
她知道自己出身低贱,死了一了百了,若是反抗了,她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李靖又一次姗姗来迟,他跑得很急,气喘吁吁,看着芸娘狼狈的模样,赶走了所有欺负她的侍女,然后头一次反抗了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