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一战简直可以载入我余生最有传奇色彩的战役了。”
郑曲尺没有回应他们,她只盯着下方的宇文晟,一瞬不瞬。
宇文晟感受到了某一道热烈又专注的视线,他诡谲莫测的眸仁在与温淳无害之间转换自如。
他扶着自己的那一条断臂,仰起头看向背光而立的女子,他此时肤色惨白,沐血朝圣,他朝她的方向露出一抹纯洁如小白花般的病弱笑容:“谢谢夫人救了为夫。”
他仰着头,完美的下颌骨与长颈形成一种优美的线条,他瘦弱而修长的身躯,迎风若仙殒般既惨又憾,仿佛一副令人心折心痛的优美画卷。
这样一幕战损的美色虽然没有迷惑住郑曲尺的眼,但却勾起了她那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他们距离不近,他的声音如果不大声些,根本传达不到她的耳朵里,可是她看着他的嘴型,也大概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郑曲尺一看他都这么惨了,还谢谢自己,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禁开始反省自己之前做下的决定,非得让他受这一遭罪不可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是不是太残忍,太冷酷,对他太狠心了?
而润土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也终于看到了现身在高处的人,他们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匪夷所思。
……方才打破死局,令他们逃出生天的那关键一箭,护将军无虞、生杀予夺的霸气射杀,当真都是将军夫人做的吗?
她不是一名工匠吗?怎么连上战场的活也能手到擒来、技惊四座?
虽然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太惊人了,可看到她手上依旧没放下的龟兹弩,哪怕再不可能,排除了其它的不可能,它就是唯一的准确答案。
郑曲尺叫人驭车冲了下去。
她将龟兹弩交给了玄甲军,然后冲到了宇文晟的身边,他如愿在她脸上看到了担忧、愧疚与急切揉杂在一起的紧张神情,心底终于满意了。
在她靠近之时,他轻轻朝前一抵,便软绵绵地倒靠在了她的身上,他知道她与别的女子不同,她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起他。
果然,郑曲尺虽然手法生疏,但却稳稳地将他架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没有跌倒在地上。
“宇文晟、宇文晟,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郑曲尺喊了两声,见他没回应,干脆也不假手于人,直接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快步走到了马车上。
润土他们在旁边,见状也顾不得诧异连连,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
此刻郑曲尺无心关注他们的神情,要不然会发现这一个个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无言于表啊。
刚才他们离得最近,本是想第一时间冲上去对将军的伤势表达关心,可将军一个淡淡的扼止眼神,却叫他们一脸懵然,不明所以地站在那里。
当时的将军,面容虽然血色尽失,惨淡冷白,那溅滴的血迹却让他十足邪恶,凶性十足,叫他们心惊胆寒……
可这一切,直到夫人出现之后……他就变了。
他一下变得既善良又虚弱,就好像他是这世界上最惨、最可怜的人一样……
郑曲尺赶紧将人抱回车厢内,然后指挥玄甲军将盘龙马车的坐位拉出来当躺板,只要上面再摆些软垫子,就完全跟一张小床似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