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寂要他仔细看,到底是看什么?谢微星将画轴慢慢拉到底,才发现右下角还有一句题诗:红封寄新年,展信照旧人。
收到这样一幅画,谢微星竟有些欣慰。
虽然孩子现在疯疯癫癫的,但小时候学的东西都没忘,写起诗来这个文学素养也是极高的,高到他都有点看不懂。
“红封,红封……”他拉着谢朗问:“这是不是要给我封过年红包的意思?”
“红封寄新年,展信照旧人。”谢朗读过一遍,解释道:“意思是,封信的红蜡经年无人拆开,说明信一直没能寄出,而不管何时寄出,都是新的一年。终于有一天,写信人忍不住将信展开,一眨眼,信上竟模糊浮现心念之人的身影。”
谢微星:“……”
谢朗一声叹息,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渐渐飘远,“但画上这人,或许早早嫁为人妇,或许已然阴阳两隔,这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停。”谢微星打断谢朗的感情输出,露出个不解的表情,“你是怎么从短短十个字里看出这么多东西的?”
谢朗直勾勾盯着窗外的木槿,喃喃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谢微星着急忙慌把画轴卷起来,随手搁在一边。太可怕了。
一场飞天舞看完已是夜深,谢微星实在是困得不行,谢朗只好差人叫来程焕章,在下一次靠岸时,带着两个小孩下船回家。
叫冷风一吹,谢微星清醒不少,他裹紧衣裳,不由地怀念起陆寂那搁了炭火盘子的马车。
谢朗迈进院门,冲谢微星招招手,“灿灿,跟我回去,挑几个人用。”
“哦。”谢微星跺跺脚上的雪,小跑着跟上。
谢朗院子就在隔壁,他虽早已入仕,可因着还没成亲,便一直没有搬走。
谢微星打着哈欠,目光扫过一众小厮,疑惑道:“大哥,你院子里头,没有姑娘吗?”
谢朗板着脸,“没有。”
谢微星往前走了两步,又从头到尾看过一遍,问道:“你们都会做什么啊?”
小厮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最后还是谢朗站出来指了几个人。
“顺子,会扎纸鸢和花灯。”
被叫到名的顺子站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纸鸢送给谢微星。
“德旺,会点拳脚功夫。”
那叫德旺的当场给谢微星表演了一套拳法。
“元鸿,擅口技。”
元鸿一张嘴,竟是雀儿的叫声。
谢朗每说一个,谢微星眼睛就亮上几分,听到最后,更是直接咧着嘴笑起来。
“好!”他抚掌称赞,回过头跟谢朗要人:“大哥,这仨人都给我呗!”
谢朗微微颔首,示意他带走就是。
回到自己院中,谢微星先是飞扑到床上滚了一圈,又懒洋洋翘起二郎腿,挨个问问题。
“那个顺子,你会扎纸鸢,可会扎纸人?”
顺子吓了一跳,直接跪下去,“小公子,扎什么纸人啊?”
谢微星指指自己,“照着本公子的模样扎个纸人。”
顺子欲哭无泪:“小的不敢啊!”
谢微星:“不行,你必须得扎,本公子就给你两天时间,年前必须扎好。”
说罢又转向德旺,“德旺,你会拳脚功夫,力气一定很大,那你会不会挖坑?”
“挖坑?”德旺犹豫一下,“敢问小公子,挖多大的坑?”
“不大。”谢微星给他比划了一下,“挖个能把本公子埋进去的就行。”
德旺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公子放过小的吧!小的怎敢啊!”
谢微星埋怨他迂腐,“你只管挖一个就是,旁的不用管,本公子告诉你去哪挖,也是年前挖好。”
目光转到元鸿身上时,元鸿二话不说,先跪下去磕了个头,“小公子,小的就是来伺候您的,您不能让小的掉脑袋啊!”